他们的确才刚见过。 前天刚回国,飞机一落地,徐怀就通知全组要先过来这里。趁所有人在中途休整等转机的期间,她就赶了回去。 赶回去的时候还在清晨,她用钥匙开了他的家门,猜石青临还在睡着,很小心地去了卧室。 房门打开,他穿着短袖白t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果然还在睡。 她在床边弯下腰,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见他没有醒的意思,直起腰,想出去给他做个早饭,人刚转头,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敢情从她进门起,他就知道了,一直在装睡。 之后被他压在床上,半天没起来…… 要不是组员后来打电话通知她还得出发来这里,差点要误了时间。 涂南赶去机场的时候连外套都丢在了他那儿忘了拿,登机的时候双唇还红艳艳的,微微的肿,有个女组员还打趣她从不化妆的人居然也开始涂口红了。 她没说什么,其实还不是叫他给吻的。 ※※※ 刚进景区大门口,组员们就见到了新进的几张新面孔和回归的老面孔,他们脖子上戴着临摹证件,早就在迎接他们。 涂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拖着行李箱,刚刚走过去,肖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涂南,徐老师留了话,让你单独去找他,他应该在窟里。” 新人老人,一大群,挤在一起说着话,闹哄哄的,闻声不禁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就连肖昀,也多看了她好几眼。 涂南把行李托给一个女组员,立即去找徐怀。 …… 在她临摹那幅《凉王礼拜护法图》的洞窟里,徐怀背着两手站着。 她走进去,一抬头就看到自己重新临摹过的那幅壁画,就竖在窟里的空地上,他在对着山壁和画板来回反复地看,好像在鉴定有没有偏差。 涂南没打扰他,一直等他看完了,自己发现她。 “来了?” “嗯。” 徐怀指一下她临摹的壁画,“今天博物馆的人会过来,你这一幅比原先临摹的要好,就要陈列进馆了,跟美国临摹的那幅壁画一起,送去首都的博物馆。” “谢谢老师。”她说。 徐怀不是个会直接夸奖人的人,他能当面说一句她的画比之前的好,能进首都的馆,那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夸奖了。 “你跟我来。”他转头出了洞窟。 涂南跟着他离开洞窟,绕开三三两两的游客,去了景区后面他的办公室里。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画室,简陋得陈设了一张长条桌子,几把椅子,画架画箱搁在角落,地上沾了再也擦不去的颜料,有的被踩成了脚印,五颜六色的半只脚掌留在那儿。 徐怀蹲下,在长条桌子下面拖出一只箱子,黑灰色的皮箱,有点年头了。他吹了吹灰尘,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直长条的木头盒子,起身走过来。 “这个,是给你的。”他把那只木头盒子递给涂南。 也许是因为他给的太过随意,涂南接过来时也没有想太多,直到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她的目光才一下凝结住了。 盒子里是一支笔。 黑褐色的笔杆,笔头是狼毫,但早已秃了,枯了。毫无装饰,一点也不起眼,假如丢在地上,也许都没人会去捡,嫌浪费时间。 但涂南知道这是什么。 “老一辈信这个,”徐怀说,指一下那支笔,“一支破笔,不能写也不能画,但这就是个信念,以后,这个就放在你这儿了。” 到这时,涂南才听出他口气里的郑重来。 交给她的不是一支笔,是个信念。临摹的人不是大师,不是艺术家,是匠人,得有个信念,把这匠心凿下去。 她把盒子盖上,双手拿着,才想起自己最初入他组里时,就有这个目标,可后来却反而没了,一切顺其自然,该干什么干什么,偏偏到了最后,这笔竟真到了她手上。 没有多大的惊喜,也没有多兴奋,也许早在美国这一趟任务前,徐怀对她叮嘱时,她就有所感觉。 徐怀也没有解释原因,或许当初特地去找她归组时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又或者是这次美国的任务完成的出色才有了这决定,甚至可能是因为她挑刺似的非要重新临摹一遍画错的壁画。总之,他最终没有像其他人想的那样选择肖昀,选择的是她。 “能不能拿?”徐怀问她。 “能,”她说:“您敢给,我就敢拿。” 他点两下头,“那就拿着吧。” 在古旧沉闷的环境里待久了,也见识过了外面新潮尖端的行业,经历纷杂,起起落落,笔一直没丢。有灵性是难得,其实这点更难得。而这,才是他这个当老师的选择了她的原因。 ※※※ “恭喜你。” 背山的一片石窟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