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局促,穆焕也略有些不自在,双唇微动,却也没再说什么,只继续缓步往前走。苏简定了定神,迈着小碎步跟在他的右后方,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穆焕眼角的余光往这边撇了一眼:“听苏琛说你的风寒已然大好,怎么不去书院?” 苏简霎时间红了脸,也没敢抬头看他,只低声回话:“按照大舜的习俗,订了亲的姑娘家不宜外出,要,要在家中缝制嫁衣的。” 原来是这样。穆焕脚下步子又慢了几分,等她走离自己近些才道:“求亲一事过于仓促,还望六姑娘见谅。” 苏简听得哭笑不得,八个媒人、二百四十人抬着六十箱聘礼上门提亲,多么不可思议的阵仗,又何来仓促一说?她们整个武陵侯府吓都吓死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穆焕此举给了她们苏家多少年不曾有过的体面。自打魏王之事一出,她们苏家冷清了多少年,可如今一朝与摄政王定了亲,她家门槛都快被人跨破了。 “王爷过谦了,您的诚意我父亲都看在眼里。” “那你呢?”穆焕突然驻足看向她,见她自始至终安守本分的垂着头,他心上有少许不悦。自打他去太后宫中带她出来,她一直都这般恭谨有礼的模样,从不曾抬眸看过他。哪怕偷偷瞧上一眼也没有…… 苏简依然垂着脑袋没有回话。 穆焕突然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遍:“本王一直没有机会亲口问你,这门亲事你怎么想?” 苏简下意识抬头看他,入目是那张见过一面就再难忘却的脸庞,那双幽深的双目此刻略显复杂,叫人看不真切,却又忍不住想顶着那双眼瞧个明白。然而看得久了,那双眼似乎成了深渊,她整个人都险些被吸进去一样。 苏简心跳一滞,匆忙撇开眼去:“臣女落水被救一事遭人非议,若非摄政王上门提亲,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臣女也再难觅得良人。王爷宅心仁厚,又英武不俗,令长安城里多少名媛闺秀趋之若鹜,自是令人心生仰慕的。” 穆焕定定地看着她:“本王不是在问旁人,其她人怎么看待本王又有什么关系?本王在问你,你自己的意思。” 见这人一直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苏简也只是躲不过去了,她斟酌片刻,一字一句道:“嫁给王爷已是臣女最好的选择。” 穆焕内心苦笑,她对自己没有喜欢,有的只是别无选择…… 不过这不重要,来日方长。 “你我虽已订亲,但婚期暂且不必着急,你也无须守着寻常女儿家待在闺阁绣嫁衣的规矩,待你我成品之日,本王自会命人送去最好的凤冠霞帔。”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气颇有些命令的成分,“明日记得去书院报到。” 说完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要做本王的王妃,总该饱读诗书才是。” 若搁在平时,能够去书院念书苏简自然是愿意的,可想到云山女学的院使乃是自己的未婚夫……苏简实在没有再走进去的勇气。 “这是命令!”穆焕又淡然开了口。 苏简纵然心中不悦,却也不敢违抗他拿自己家族好容易换来的安宁去冒险,只得颔首应下:“臣女遵旨。” 穆焕点了点头,复又继续往前走,苏简动作缓慢地跟上去。 穆焕看她一眼,想到今日长乐宫中的事,无端端又生了些恼怒,缓缓道:“日后太后若再召见,让你身边的蒹葭或者白袖去我府上传个话。” 苏简微愣,他堂堂摄政王,日理万机的,怎么连她身边的丫鬟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但转念一想,他会在上门提亲前找人调查她一番也尤未可知。便也没再多想,只乖乖称是。 出了皇宫,蒹葭总算舒了一口气,小跑着迎上来:“姑娘可担心死奴婢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简对她使了使颜色,她这才看到旁边的穆焕,自知失言,忙曲膝行礼。 穆焕只点了点头,径自坐上旁边的马车走了。 苏简拉起蒹葭:“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府吧,祖母现如今只怕还为我们挂心呢。” 蒹葭应着扶她上了马车,对着马夫知会一声,马车掉了个头,向着武陵侯府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蒹葭看苏简魂不守舍的,不由诧异:“姑娘怎么了,有心事?” 苏简回神,略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摄政王有些难以琢磨。” “姑娘何出此言?” 苏简想了想,又不禁喟叹一声:“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时候他看我时的样子就像很早就认识我一样。可我跟他不就只见了那几次面吗?” “会不会……是姑娘看错了?” 苏简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这个男人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