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身边的赵嬷嬷进来了,给老太太和苏筠行了礼,这才笑呵呵道:“姑娘果真是在这里,后日便是鲁国公夫人的寿诞,太太前两日命人给姑娘做的衣裳送来了,太太请姑娘过去试穿一下。” 苏筠点了点头:“我待会儿也是要过去找母亲的,倒是有劳嬷嬷多跑了一趟。” 随赵嬷嬷去了方氏那里,赵嬷嬷殷勤地掀开了帘子:“姑娘快进去吧,太太在里面等着呢。” 走进卧房,但见几个丫头正呈着衣裳站成一排,方氏在前面走来走去。看见苏筠,她笑着过去拉住她:“阿简来了,快过来瞧瞧这些衣裳如何?” 苏筠淡淡撇了一眼,个个做工精致,色彩绚丽,倒是喜庆得紧。 苏筠昨日才被接回侯府,今儿个方氏便命人准备好了后日去鲁国公府参加寿宴的着装,如此的迅速不免令她心中起疑。 若非前两日她让白袖送了书信和荷包回来,她这个“母亲”兴许就没打算让她回来过年。如今骤然多出来这么多的新衣裳,苏筠思来想去无非就是那一个解释:这衣服是方氏早就准备好了,只怕原先是想给她往慈云庵里送的。 还真是位体贴的好母亲。 苏筠状似随意地将所有的衣裳都看了一遍,断然摇头:“太太,这些个衣裳阿简一样也不想穿。” 方氏显然对苏筠的回答吃了一惊,看着那些衣裳怔愣好一会儿才眨巴几下眼睛问:“怎么会呢,这些袄裙全都是为娘按照你的喜好让人做的,你看这件,梅红色牡丹花开并蒂图案的,用赤金丝线勾边儿……还有这件明蓝色孔雀开屏图案的小夹袄……” “母亲!”苏筠不想再听她一一介绍,出声打断道,“这些衣裳都不适合女儿穿着去鲁国公府贺寿。” 方氏依旧坚持己见:“为什么不适合?这些衣裳多华丽多好看,你穿上这些衣裳,再配上你姐姐送你的头面,到时候必然艳压群芳。” “母亲,女儿才八岁,艳压群芳做什么?如此打扮分明就像个跳梁小丑!” 方氏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苏筠淡淡看着她:“母亲知道我为何打发了捧竹和捧菊两个丫头吗?” 这个方氏也一直想问,但又想着女儿刚回来,她爱怎么样都行,便也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听女儿提起,方氏不由上了心:“莫不是她们二人做错了什么?” 苏筠道:“母亲有所不知,这两个丫头把我推得大嫂小产之事告诉了杭青柠,那杭青柠表面与我交好,背地里怎样犹未可知。若国公夫人大寿那日她将此事传将出去,众人再瞧女儿穿的那般奢华艳丽,她们只会说母亲你教女无方。” 方氏听了颜色大变:“那两个贱丫头居然敢把咱们府里的事说与外人听?简直该死!” 苏筠看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去矮榻上坐下:“太太怎么处置丫头这是后话,现在咱们说的是后日国公夫人大寿的事,鲁国公府是太太的母家,咱们若是出了差错岂不是惹得外祖父不快?” “杭青柠居然知道了……”方氏随女儿一起坐下,思索了一会儿,握着女儿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为娘一定想办法封上她的嘴,定叫她不敢提及此事。” 绕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正题上,苏筠莞尔一笑:“那就多谢母亲了。” * * * * * * * * * * * * * * * 是夜,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肆意盘旋,狂风呼啸而至,像刀子一样割的人脸颊生疼。 文靖伯府东面的迎沁院里,伯夫人张氏坐在妆奁前一阵唉声叹气。 旁边为她梳头的婢女青衣见了,问道:“夫人这是何故,瞧上去闷闷不乐的?” 张氏瞥她一眼:“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跟你说有什么用,罢了。” 青衣笑道:“夫人不说,不如让奴婢来猜猜看?” 见张氏不答,青衣便知这是默许了,想了想道:“奴婢猜,夫人这是又在为公子的事发愁了?” 见青衣提起来了,张氏也没否认,她叹息一声:“绑儿这孩子不思进取,实在叫我担心,功名利禄总考不上,若再这般鬼混下去,早晚要把我们这个家给败光了。伯爷自己就只顶了一个闲差无所建树,也帮不上绑儿什么忙,你说我这当娘的能不愁吗?” 文靖伯的祖父六十年前机缘巧合下救过当初还是太子的先帝一命,先帝继位后为了感念救命之恩,赐了文靖侯这个爵位,袭爵两代,分别是文靖伯的父亲和祖父。如今到张氏的夫君这一代,已经降爵为文靖伯了。 张氏眼看着家族日渐衰落,她这个儿子又无才无德,整日只知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