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默默坐在马车内离苏筠极远的地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说起来也是奇怪,这次六姑娘出门谁也不愿带,偏偏带了她这个素来不招待见的洒扫丫鬟。 临走前她的好姐妹樱桃还羡慕地说,能近身照顾六姑娘是莫大的荣幸。 但白袖自己不觉得这是荣幸,反而还有些恐慌。她以前侍奉过大姑娘,六姑娘跟大姑娘不对付,如今偏要带着她出门,只怕今后的日子里她少不了要遭受折磨了。 想着这些,她就害怕的想哭。 苏筠端端正正地坐着,瞧见白袖那模样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心底叹息一声,自己一朝从苏筠变成了苏简,身边那些个下人全都是方氏安排的,她自然是不敢用的。 这白袖以前便是她房里的丫头,虽比不上蒹葭事事让她满意,到底也比别的人要顺手些。再加上刚苏醒那日听到白袖那番大胆的言辞,如今瞧着她难免有了亲切之感。 见她僵硬地坐在那儿,苏筠有心缓解她的紧张,柔声道:“给我倒杯茶水来。” “是。”白袖应着,拿起手边的水壶斟了一杯给她,“姑娘请用。” 她全程眼皮垂的很低,明显不敢看苏筠的表情。 苏筠缓缓接过,随意呷了两口:“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六姑娘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白袖有些不解,却不敢多想,惶恐着回答:“回六姑娘,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苏筠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若有所思。 白袖吓得噗通跪了下去:“姑娘,那天是奴婢多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您打骂奴婢都可以,请您不要发卖奴婢啊。” 姑娘突然问自己年龄,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听樱桃说,府里犯了错的丫头大都会被发卖,要么嫁给一些歪瓜裂枣,要么直接被人牙子带去青楼,她不想那样活着,她真的不想。 “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一定尽心竭力伺候您,求姑娘大发慈悲,开恩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给苏筠磕头。 苏筠将茶盏放下,亲自扶她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随便跟你聊两句,几时说要卖了你去?” 白袖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姑娘真的不发卖奴婢吗?” 苏筠笑看着她:“当然不会发卖你,你且先起来,好生坐下。” 白袖抹了抹眼泪,对着苏筠谢了恩乖乖坐下来。 苏筠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会儿,若到了慈云庵记得叫醒我。” 白袖低头应诺。 冬日的太阳暖融融映着光秃秃的树杈,雪地上是刺目的白,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上,马车稳健地向前行驶着。 白袖看苏筠歪着头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拿了手边雪白色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斜阳透过窗牖流泻进来,打在她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眉梢似颦似蹙,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苏家一共两房,所有的姑娘们加起来共有七个,二房所出的四姑娘和五姑娘是孪生姐妹花,模样身段儿自是一般无二,其她的姑娘们则是各有千秋。 但在白袖看来,这六姑娘和大姑娘虽然同父异母,却也有五六分相像,尤其睡觉时的那份□□,当真是和大姑娘当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瞧的出神,突然有一不明物体从窗口窜了进来,恰巧降落在苏筠的大腿上。 苏筠正睡得香甜,忽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身子晃了晃,下意识睁开眼来,一低头却瞧见自己的大腿上此刻正卧着一只猫。 那猫身上脏兮兮的,毛茸茸一团,绿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眼神里透着一丝惶恐和不安。 白袖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姑娘,是奴婢不好,竟让这小畜生从外面蹿了进来,奴婢这便轰它出去。”说罢作势就要伸手去抱它。 那猫似乎能听懂白袖的话一般,两只眼睛斜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瞧着两只魔爪伸过来要抓它,它恼怒地抬起右前爪狠狠地在白袖的胳膊上拍打了两下,毛发都跟着竖起来了,嘴里发出不满的低吼。 白袖看它尖锐的爪子都露出来了,吓得赶紧缩回手:“这猫好凶,居然想抓人。” 苏筠瞧着腿上的这只猫,它的眼睛似乎很有神,透着一股子灵动,斜睨着白袖时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力。她抬手抚了抚那猫的头:“这猫竟能从窗户飞进马车里,倒还有几分本事。既是它找上来的,我瞧着也合我的眼缘,不若便留下它吧。” 听到娇娇俏俏的声音,穆焕缓缓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女娃娃,突然间变得乖巧下来,怔愣着抬头望了过去。 不错,这小白猫不是寻常的猫,它的身体里注入了定北侯世子穆焕的灵魂。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