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定睛一看,不是别人,乃是贾雨村,贾政依旧和他好,却不知贾琏打探得知贾雨村降职后投靠到了忠顺亲王的门下,好容易才升任到都察院。 贾赦暗恨贾雨村忘恩负义,又怕他将石呆子一案推到自己头上,忙道:“原来是素日常和幼弟交好和我们府上来往亲密的贾大人雨村先生。莫不是因石呆子一案,我看不过贾大人的为人处世不和贾大人来往,贾大人就怀恨在心,弄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在我头上?就算是弹劾,也该罪证确凿,却不知人证物证都在何处?” 贾雨村自恃得了忠顺亲王的青睐,不必再仰仗渐渐败落的贾王两家,满心得意,不将和忠顺王府作对的贾家放在眼里,闻声暗恼,道:“自然是罪证确凿。况且,石呆子一案,乃是下官迫不得已奉老大人之命而为之,老大人拿去的扇子可为证。” 贾赦冷笑一声,说别的他一时倒不好辩解,独此事他在心里盘算好几年了,道:“不知我什么时候下了命令给贾御史?派了谁去?有无书信为证?说石呆子拖欠官银,抄了扇子作官价送给我的是贾御史罢?我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知。我若果然有心恃强凌弱地抢夺石呆子的扇子,怎会提出五百两银子一把的价钱向他求买?又何苦让犬子救他一命?当时原怕扇子还给他,给他惹来杀身之祸,才放在我那里几日,后来都还给他了。不信,刑部可去亲查,石呆子那年挨打,到底留了病根儿,现今在犬子先生那里静养。” 两次偿还亏空的钱粮,在贾母跟前据理力争几次,贾赦早已练就了一张利嘴,不等贾雨村反驳他就迅速地道:“说起我不敢和贾御史相交的缘故,倒也不是全因这件事,而是一件金陵旧案,可知贾御史为人矣。那件案子,我们府上并未去信,也是贾御史擅自为之。” 说着就将英莲的来历、遭遇、结局等一一道来,末了又道:“忘恩负义如斯,焉能深交?不管我们府上有无罪过,但我们府上从未怠慢过贾御史,今看其举动不禁心寒齿冷。” 虽有许多人对贾雨村弹劾贾家而鄙其为人,但都不知葫芦案,听这番话,顿时群情耸动。 贾雨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他贫贱之时,见贾赦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往事悉数道来,尤其是自己得甄士隐救济却又冷眼看着他独女落难一事竟一清二楚,他没有心思去想贾赦如何得知这些机密事,而是气得浑身颤抖,道:“血口喷人!这是血口喷人!” 贾赦道:“原来你也知道血口喷人四字,既然知道,怎么就将那些我压根就没做过的罪过强按在我头上?可惜,我说的全是实话,经得起世人查证。” 这二人针锋相对,有的人在心里笑,有的人用眼睛看,独长泰帝听得津津有味。 义忠亲王的案子尚未尘埃落定,有几个余孽的案子还在审理之中,长泰帝原想等义忠亲王的案子结了再来料理宁荣国府这些人家,谁知贾雨村等不及了先来弹劾,以图立功,除窃据正堂一名外,余者都按在贾赦的头上。 虽然贾赦这厮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好官儿,收心前的几十年里也曾做过几件恃强凌弱的事情,幸喜都是小过,不曾出了人命,这几年还算本分,没有什么大过。 于是,长泰帝开口对贾赦道:“贾御史做的那些事,朕定会派人去查明真相,不管是徇私枉法还是以妾为妻,自有朝廷律例可判。至于贾御史弹劾卿家的罪名儿,此系今日正事,朕既给你自辩的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 贾赦高呼万岁,感恩戴德,果然撇开和贾雨村争论,依旧跪倒在地,伏身道:“众所周知,微臣高堂老母尚在,国公夫人诰命犹存,微臣并未住在荣国府正院中,而是在东院另开黑油大门,单辟一处,况且朝廷并未收回敕造府邸,那年贵妃娘娘省亲归家,微臣所居之处的旧花园都并入省亲别墅,而大观园皆按规制所建,并无违制之处,此辩逾制一罪也。” 辩了一条后,贾赦再接再厉地道:“微臣能做主时,亦早早将赖家、周瑞家料理,皆有罪证存档衙门中,后来也卖了许多家下人等,此辩纵容家奴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之罪也。至于结交外官、包揽诉讼、重利盘剥、匿藏犯官财物几个大罪,微臣竟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则微臣从未和外官书信来往过,微臣无能,并无实职,又无门路,也没有替人打点前程的本事,如何结交外官?二则贱内出身寒薄,秉性粗鄙胆怯,长媳明理懂事,犬子年轻时虽糊涂几年,但也早早通读朝廷律例,不敢行违法之事,微臣这一房夫妻子媳人等从未做过重利盘剥、匿藏犯官财物等事,倒是犬子年轻时替人撕掳过几个案子,然而那几个案子都有旧档可查,乃是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