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刻,她在望月,我亦在望,可否就算是见了一面呢。”他兀自喃喃着。 拓拔昭月似也被他此刻低沉的情绪感染,收起了往日里明媚的笑颜,沉声道:“你说的她……是指你的夫人吗?” 拓拔昭月知晓他在故乡有一位妻子,那还是去年西境的一个古老节日上,西境王身边的两个随从逼着简是之饮下烈酒,一坛接一坛地灌下去,他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最后还是拓拔昭月找人将他背了回来。 喝下醒酒汤药后,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但拓拔昭月仔细去听,才听出他并不是在胡说,他嘴里一遍遍念着的,是一个名字——江稚鱼。 后来她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他的夫人,他对她说,他是全天下最好命的人,他娶了他一生爱慕的女子,并且育有两个孩子。 一个女儿,另一个尚且不知男女。 拓拔昭月心中有些闷闷的,她原是不信人世间有什么感情会一如既往地坚固,仔细算算,简是之离家已经三四年了,这之间他与他那夫人连封书信都没有过,整晚整晚的遥望月亮又有何用。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父王提及婚事惹得她现下余气未消,还是眼见着简是之这模样又勾起了点火气来,她瞧着他便道:“我要嫁人了。” 简是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不明所以,最后只得接道:“恭喜。” 拓拔昭月一跺脚:“恭喜个大头鬼!” 她上前一步凑到他面前,将自己也笼进月色流淌下的轻纱里,直直盯着简是之就诘问道:“你难不成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道:“我拓拔昭月,喜欢你。” 第73章 、生的希望 简是之面色并无波澜, 只向后撤了一步,沉下眸子淡淡道:“公主请自重。” 西境与大梁不同, 民风多开放, 故而女子勇敢向心爱男子示爱这等事,从来算不得什么不自重之列。 是以听得简是之这般言辞,又见他那似乎无所谓的神色, 拓拔昭月顿然有些急了,直视他双眸,语气不善道:“我与你在同个屋檐下, 朝夕相处数年, 若没有我, 你不知要受旁人多少的苦,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嘛, 女追男隔层纱, 你自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简是之年长她九岁, 当下瞧这小丫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没当真,只略略觉出些好笑,便道:“拓拔昭月, 你应当知晓的,我已有夫人,你莫要再胡闹了。” 拓拔昭月却并未玩闹, 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眸色一暗, 肃然道:“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吧?” 少女唇边微微一勾, 眸底却未浮出半点笑意, 幽幽道:“如今看来不是我胡闹, 倒是你天真得可笑。” “你做质子来这的第一天, 便应当在私心里彻底断了离开的念头。” 这一句,正戳在简是之最痛的痛处。 他何尝不知道,此番离家,归期何有。 但他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而大抵唯有这种自欺,才得以令他在这千万里外的地方,孤自飘零。 四年十个月零三天。 拓拔昭月见他不言,又继续道:“左右你是绝回不了大梁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放下对家里的惦念,而与我成婚,你我都能获益。” 她为他细细道来这其中的缘由:“你若是娶了我,便是西境的驸马,再无人敢欺负你不说,西境与大梁或许会因此放下兵戈,再者,你此生再不能归家,对你那夫人和孩儿亦是痛苦,要我说,你便即刻修书一封,同你那夫人说清,你俩就此和离,各寻归路去。” “怎么样,我这方法,是不是对你、对我、对你那夫人,还有大梁和西境,都是顶好的?” 拓拔昭月双眸闪亮,定定瞧着简是之,等他的回复。 简是之仍旧低垂眼眉,静默了一会儿后,只道:“你说的不错,但我不会娶你。” 唯江稚鱼一人,此生皆然。 而若是他当真告知江稚鱼,令她改嫁旁人,那他委实是将她看轻了。 拓拔昭月在一旁鼓着脸闷气,道:“你今日不同意就算了,我明日再来问问。” 简是之无奈摇摇头,心里道这丫头果真是小孩子心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