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营地的眼神里有些挑剔,有些打量,还有些畏惧,互相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这很可疑,巡逻的士兵声气很不好地喝止住了他们,不许他们近前一步。 那一张张脏兮兮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服气的神情。 “我们,我们校尉让我们来的!他说,他同大将军是有交情的!” 士兵大声“哈!”了一下。 “你们的校尉是哪一位贵人?” “王金凤!”那个为首的汉子也大声“哈!”了一下,“他可是我们青州军中有名的刀手!” 几个巡逻的青州兵狐疑地小声商量几句,有人悄悄跑进营去,还有人继续斜睨着打量他们。 “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是哪一营的?何时出的名啊?” “你才多大年纪,他领着我们一众兄弟起兵自青州造反,杀去雒阳时,你还在撒尿玩儿泥巴呢!” 刀疤脸王金凤跪坐在地上,偶尔瞄瞄一旁端坐的青年文士,很想摆出正襟危坐的气势,但怎么也学不来。 他最后还是两只手撑在地上,用洪钟一样的声音嚷道,“大将军!他们早就归顺朝廷了!那话只是说说而已!他们!他们就是嘴笨!嘴笨而已!” 上首处的年轻女子面色很冷淡,但嘴唇轻轻张开,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 刀疤脸赶紧竖起耳朵去听。 ……好像是夸他“很有精神”。 ……不确定,再听听。 一旁的青年文士有点看不过去他的举止,冷冷地开口: “大将军并非因言论罪之人,但军中自有法度,尔等今后当谨言慎行才是!” 刀疤脸讷讷地应了,想想又赶紧开口。 “大将军,小人能当校尉吧?” 大将军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一营一垒谓之一校,尔有何能,堪为校尉?” 刀疤脸赶紧挺挺胸,“大将军可以考校小人一番!” 青年文士又很不高兴的样子。 “出言狂妄!大将军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考校你!” 这话又令刀疤脸有点惶恐,赶紧低下头。 但他还是有一股子狡猾在身上的,低下头,又偷偷用眼睛去瞟。 大将军的表情还是很冷淡,但她明显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点头。 “那就考校一下,也令军中众人心服口服。” 一股狂喜从刀疤脸心中升起时,大将军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且不忙于今日。” 军中将要大比的消息忽然就传了出来。 有人觉得意外,有人觉得胡来,当然也有人莫名其妙,四处跑去打探。消息传到刘备这里时,主公倒是很淡定。 这样旷日持久的战争,有很多人是熬不住的。 营中有过两次营啸,其中一次在战后第日的夜里,有些被领回营的士兵入睡了,似乎是做梦了,醒了之后分辨不出是梦是醒,因此跑出了帐篷,在营里歇斯底里地嚷嚷些什么。 他一个人嚷,很快变成这座千人小营的暴动。 所有的士兵好像都分辨不出这是在营里还是在战场上,也分辨不出火光到底是自己人点起来的火把,还是那个夜里冀州军所点燃的柴堆。他们只是喊叫,一个接一个地推搡营门,翻过栅栏,要逃出这片活人的坟场。 当然,此时的大将军已经不再是那个博泉庄的“将军”了。 她甚至没有亲自起夜,只是披着衣服,坐在榻上,听完太史慈报来的处置结果后,就又倒下去睡觉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