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苦力活要做。 小陆将军下令说,那些兖州人如果愿意帮忙打扫称不上战场的战场,每人给三升掺了稗子的粟米。 这酬劳一点也不丰厚,但仍然吸引了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的注意力,他们迅速地忙碌起来,老人和孩子收拾家当,男人和女人则按照军官的要求去挖坑填土,处理尸体。 他们身上还有血,脸上还带着青紫,其中好些妇人原本惶惶地坐在窝棚里,听不到也看不见贵人吩咐的,但立刻有邻家妇人钻了进来,替她披上一件衣服,拉着她出去领那件活计: 百姓们经历这些乱兵,的确是痛苦极了的——但干活就发粮食啊!那可是粮食! 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在处理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后,天色将晚时,他们的确也是这样一面落泪,一面闻着粟米饭的香气,一面恶狠狠将饭菜塞进嘴里的。 当陆悬鱼带着兵回到大营时,她命令士兵点起火把,将营地四周务必照得灯火通明。 那些骂骂咧咧的,威胁说她要是不曾留逃走的人一命,他们就不会再为她效力的降卒在看见她时,一瞬间都失去了声音。 有士兵将一颗颗头颅插在营地外竖起的木桩上。 近千颗头颅密密麻麻,每一颗都在火光中望向他们,惶恐而狰狞。 陆悬鱼是以为他们一定要炸营的。 她已经做好了他们炸营的准备,把连弩架起来,骑兵也预备上,就等着这些青州兵当中有一个人振臂一呼,其他人如潮水一般撞向栅栏时,多快好省地处决他们。 她自己也没怎么睡,在夜里悄悄地溜进去观察了一下他们。 但结果很出乎她的意料。 那些剩下的降卒非常恐惧,但并没有表现得非常癫狂,更没有铤而走险。 他们没有帐篷,所以是几十人缩在一个窝棚里的。 有人在哭,有人闷闷不乐,有人小声骂着什么。 有人忽然想起了家乡,于是又骂了几句另一群青州兵。 他们怎么就有家可回呢?他们怎么就有人在家里等着他们呢? 可是,可是,即使家里什么人都没了,即使他们这群人也算不上是个人了,他们还是想回家啊。 “唉,就算死也没什么,这么多年,咱们什么没见过?”那个青州兵说道,“可要是能死在家乡就好了啊。” 第450章 夜深了,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过。 他们是整队的走,有几个人手里拎着火把,穿插在队伍里。 他们走到哪里,箭塔上弩手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因此只要听到那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到来,这些青州兵都会立刻闭上嘴巴。 他们是俘虏,入夜之后是不许随便外出走动的,只要走动,就会被射杀。 但也有某一营的某个士兵是不信邪的,他可能只是睡得有些懵了,想要出去解手;也可能是想要寻隔壁队的士兵说说话,散散心;但也无法排除他心怀不轨,或者是趁着夜色深重,偷偷外出,在营中想要结联举事。 他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偷跑出去时很小心地躲在阴影里,等了许久,等到巡逻的士兵已经从面前走过去,却没有注意到他时,才小步疾行,想要赶回自己的窝棚里去。 但当他就快要摸到那个建得非常潦的窝棚入口处的帘子时,一支弩·矢穿透了他的后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