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咬咬牙开口了,“国让兄……将军他究竟……” “嗯?” “是有女装的癖好……还是……”祢衡为难地问道,“还是……” 田豫十分奇怪地看着他,“将军是女郎,你不知吗?” 冬日里的晴空下,祢衡好像变成了一座冰雕,任田豫催了又催,半晌才终于掩面跟着他匆匆离去。 他光着上半身跑到一位女郎家门前负荆请罪,这的确是十分不成体统的事,田豫这样想。 不过考虑到祢衡根本不知道陆廉是女人,田豫心里又没那些抱怨话了,反而略有点幸灾乐祸地,时不时瞟一眼这位满脸羞愧,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的同僚。 他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因此这一点幸灾乐祸……应该不值得自省吧? 在更往北,也更寒冷的地方,比田豫更关心同僚的人还有很多。 但他们此时的目光都放在了主座上,那里坐着一位十分有威仪的中年人,尽管已经年逾四旬,衣袍用料配色也十分朴素,但仍称得上是一位美男子。尤其是现在读信时的模样,眉头更见舒展,令人见了便忍不住会想一想,他年轻时又是怎样的风度。 袁绍看过这封来自麴义的战报之后,将它轻轻地掷于案上,示意众人传阅。于是下手位第一位文士先拿了信看了一遍,传给第二名文士时,那人便看了前者一眼。 等传到第三人时,那人又看了第二人一眼。 这样匆匆一瞥不会在袁绍眼中落下任何痕迹,因此他兴致仍然十分高昂。 “阎柔峭王大败公孙瓒于鲍丘!”他说道,“斩首二万余!” “恭喜主公!”许攸立刻说道,“经此一役,北方再无人能与主公争雄矣!” “何止北地,难道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与主公抗衡吗?” 袁绍哈哈大笑起来。 沮授看了那两名吹吹捧捧的谋士一眼,皱了皱眉。 “此时天寒地冻,寒衣破损,士兵多有冻伤,大局既定,主公可令麴将军收兵,再徐徐图之——” “公孙瓒骄矜,不恤百姓,此正大破幽州之时,如何能轻易退兵!” 谋士们迅速地争吵起来,有人觉得可以乘胜追击打死公孙瓒,有人觉得公孙瓒盘踞幽州日久,不可太过心急。 袁绍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一点,又淡了一点。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若有若无的疲惫。 “此事,容我想一想。”他这样说道,但心情仍然很好,“这一仗打完,我这一冬便无忧虑了。” “主公为何忘了大公子?”沮授提醒道,“大公子南攻青州,亦有一年有余,兵马疲惫,亦应回返休整,明岁再图青州才是。” “嗯?”袁绍一愣,“沮监军说的对,我当修书一封——” 当袁绍说出“沮监军说的对”这六个字时,仿佛在一口深井里扔下了一块石头,那些原本收了争执,一脸云淡风轻立于两旁的谋士们此刻瞬间又不淡定了。 “兵马疲惫?”辛评嗤笑一声,“当今天下,谁人不疲惫?刘备新得徐州,先要南下与袁术征战,而后又有丹杨兵乱,现在陆廉只带了两千士兵来北海,难道他们便不疲惫?” 沮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陆廉与孔融的兵马合为一处,又是守军,大公子既欲攻城,兵马自当强于陆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