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低垂仿佛是害怕被谁看见,心中的火更是腾地便烧了起来,“你不长眼啊你?说你呢,是个残废就别大早上出来瞎晃,真他妈晦气!” 沈寂没说话,仿佛对这句话已经麻木了。很久之前他便经常听到这句话,仿佛平缓的生命里长出的一根刺,磨啊磨啊,磨得久了,也就失去了感觉。他安静了片刻,在怀里找了半天,摸出了几枚铜钱来。 “只有那么多。”他说道。 摊主不信:“你的包裹呢,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寂道:“我什么都没有。” “……真他妈晦气。”摊主本想骂出口的话被堵在了的的喉咙口。看一眼沈寂被露水打湿的袖口和磨破的鞋子,忍了又忍,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大赦天下般的轻哼,“看你是个残废不跟你计较,滚滚滚,赶紧滚。” 沈寂于是伸出手去,将那几枚铜钱放在了斜倒着的推车上,这才转身离开。 摊主忍不住又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两句残废,想了想仍旧是将铜钱捡了起来。正准备趁着没人看见将包子也捡起来,目光一转却看见已经败落的谢府门口站着个人。满面泪水默不作声,不是谢府大小姐却又是谁。 “谢大小姐,您买……”摊主堆起笑脸,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谢小姐像是想躲避什么般极快的转过身,反手关上了大门。 “……大早上的,还真的是晦气。” 大门发出极沉重的一声低吟,门外摊主的骂声传到耳朵里,谢青芙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极慢极慢的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看着握过木簪后留下的印记。怔怔站在原地,心中仿佛有一片阴郁湿冷的潮水渐渐的涌上来,将她整个人淹没在其中。 晌午时分,半绿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看了她一会儿后却又静悄悄的离开了。 从木簪上拓印在手心里的那朵芙蓉花并没有保留很久,消失得寂静无声。但谢青芙抬起手来看着掌心的时候,却总觉得那朵花还留在她的手上,灼灼生疼。像她一闭上眼就能听见沈寂的声音一样,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她无法从里面抽离出来。 “小姐,天又要下雨了。咱们回去避一避吧。” 不知道第几次的靠近又离开后,半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谢青芙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透过雕刻得雅致的飞檐望向天空,刹那间一声惊雷撕裂天空,亮得惊人。这雷不知道已经响了几次,天空层层叠叠的弥漫着冰冷乌云,看起来沉重得似要压下来一般。 谢青芙看了天空一会儿,然后问半绿:“他带伞了吗?” 言语低低的,仿佛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 半绿怔住。只是刹那间她便明白了谢青芙说的“他”是谁,摇了摇头:“我……没看见他带伞。我猜……沈管家是没有伞的。因为早上我看见他时,他便站在树下,树上的霜化成水落在他的衣襟上,将他的衣裳都打湿了。他要是有伞的话,那时候便应该撑开了……” “你说……他是不是瘦了?”谢青芙像是在问半绿,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几乎不等半绿回答便接着说道,“他瘦了。他的断臂不能淋雨……我害他淋了一次雨,他不知道有多痛,但他却还担心我会染上风寒……这一次……”她停了一停,松开来的手指重新的握紧,“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他……” “小姐?!” 半绿愕然的看着谢青芙提起裙子向着院内跑,她呆了一呆才赶紧追上去。谢青芙在院子里便不见了踪影,半绿四面环顾焦急的找了一会儿,却见谢青芙手里提着把伞从屋内又跑了出来。 “小姐,您……”半绿不知道心中为何也隐隐发着酸,只是在谢青芙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便抓住了她胳膊,“您不能去。”话一说出口自己也呆住了,早上的时候自己明明还拽着小姐要她去见沈管家,现在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