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 恍惚间,谢青芙听到了谢红药的一声轻笑。 她没有说话,觥筹交错的宾客们察觉到什么般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周巽收了笑意,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尽。过了许久之后,谢红药终于摇了摇头,凉声道:“昔日便不曾有情,现在又谈什么如往昔一般待我。” “这就好。”周老爷说道,“今日你不为犬子而来,这很好。谢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你若有事相求,趁着你爹的故交好友都在场,便直白的说出来罢,在场的各位能帮的必定都会帮上一帮。” 谢红药定定的看了周老爷片刻,而后从桌上端起一杯茶,站了起来。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周老爷此刻说这话是在扫她姐妹二人的面子。话虽说得轻松,但谢家这样的光景,又怎么会是寻常的“帮上一帮”可以解决的。 宾客们面面相觑。与谢榛不过是在同一片商海里分利而食的关系,“故交好友”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唐突和沉重。况且谢榛已经死了,谢红药想要的帮助只是用手指尖去想,也并不难猜出来。 他们早知道她需要帮助,但知道和出手相助,是毫不相关的两件事。他们知道这件事,但却并不想出手相助。毕竟少去一个强力对手的打压,只会让他们在生意场上做事更有底气,不是吗? 谢红药望向谢青芙,对着她微微一笑,谢青芙心中大震,还未反应过来,谢红药便已经在众人的面前干脆利落跪了下去。像是一朵花,从高高在上的枝头飘落,跌落在满地的尘土里。 谢青芙愕然的张大眼睛看着她,张了张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宾客之间也是窃窃私语起来。 “青芙姐姐,跪下。”谢红药道。 谢青芙望着她不卑不屈,背脊挺直。明明是跪在地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卑微。 夜风吹落几片树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谢青芙慢慢的弯下膝盖,也跪在了地上。 跪地的那一瞬间,她想起小时候站在谢府门口第一次见到谢红药时的情形,一阵悲凉浮上心头。那时雪般轻冷的女子此刻跪在地上,眉眼比起当初已然温顺了许多,看起来却教人觉得……更加难以亲近了。 周老爷冷哼一声:“都是来赴宴的,两位小姐并没有低谁一等,忽然跪下又是何意?” 谢红药微微仰起头望着他,不卑不亢,掷地有声:“低谁一等?谢红药自认从未低谁一等。在场的各位叔叔婶婶,有受过谢家施恩的,也有与谢家交过恶的。受过恩的不敢替我姐妹二人说话,交过恶的冷眼望着我姐妹二人垂死挣扎。今日的这一跪,不为乞怜,不为示弱……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谢红药拉着谢青芙的手,弯下腰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这一叩头,叩给曾经交恶的人。” 接着是第二次弯腰与磕头。 “这一叩头,叩给先父出事的那一日,前来悼唁的叔叔和婶婶们。” 第三次叩头,谢红药用的力气很大,离得最近的谢青芙甚至听到了她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她没有抬头,就维持着埋首的姿势轻声道:“最后这一叩头,是为我姐妹二人而叩。谢家以后只剩我姐妹二人,必定度日艰难。红药青芙年少无知,如果做错事,我恳请叔叔婶婶们多包容,多帮衬。谢家还在这里,我们总会想办法将谢家维持下去。” 谢青芙额头磕在冰冷的地上,从宾客们的窃窃私语里,她捕捉到了周老爷不屑的轻嗤。心中升起一种悲伤却无力的感觉,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周老爷,嘴唇紧珉。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周老爷看着跪着的姐妹二人,视线落在谢青芙的眼睛上,忽然被便笑了起来,“谢二小姐,你瞧瞧你这姐姐,看着我的眼神,倒像是我是她的仇人一般。” 谢红药还未开口,谢青芙便道:“周老爷对谢家多加照顾。辽南的茶叶生意,稳赚不赔的一桩生意。周老爷亲自将这机会让给了谢家。这样重情重义的事都做出来了,我又怎么会将您当成仇人。”顿了一顿,她对着周老爷弯了弯唇角,一字一顿,“周老爷如此厚待谢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