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说……让我们今日便下山去,将这支山参卖掉。” 沈寂快步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回到屋檐下,他仰头望了一眼漫天的雨,道:“一定要今日?” 谢青芙捏紧手中的山参,对他的眷恋与爱慕在心中剧烈翻涌,像是要将她的心狠狠地撕裂。 “大约……” 沈寂替她擦着被雨水沾湿的头发,目光却静静的落在她的脸上,等着她的下一句话。谢青芙不敢看他的眼睛与蹙起的双眉,微微抬起头来,意料之中的望见了静立在门后面的花大娘。 那张已经开始衰老的脸一半露在白昼下,另一半却隐藏在阴暗的门后边。与沈寂一样将情绪全部收敛其中的眸仍旧是带着那种微微的怜悯,像是望着一个可怜人一般,冷漠而复杂的望着她。 她心中一阵哀戚,忽然便道:“大约……一定要在今日。是大娘她……亲口吩咐我的。” 话音刚落,门后便传出花大娘的声音,像往常一般平静。 “这几日阴雨连绵,我的腿又开始疼了。你们下山替我拣几服药,顺带着将这支山参卖与掌柜的。我的腿疼得厉害,自然是越早越好,若是今日就能下山去……自是最好。” 沈寂替谢青芙擦着头发的动作猛然顿住,屋檐外的风吹得他那管袖子拂动起来。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压抑着什么,许久之后才从双唇间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是。” 风雨越来越大,院门口的花叶在风雨中飘摇。走出那间草庐之前,谢青芙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望过去,却见院中花草离离,小白猫将自己团成了个暖呼呼的白毛球,安静的缩在墙角下睡懒觉,模样十分招人心疼。秋天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鸟衔来了野草的种子,又任它落在屋顶上,现在春天到了,它终于长出了纤细幼嫩的草茎,将草庐屋顶染成一片绿色。 雨帘中,院中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谢青芙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终于转身离去。 山路难走,她与沈寂不能共用雨伞,便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山参用布包了,放在他的胸前。他只有一只手,天晴的时候尚可用来握住她的手,现在却只能稳稳握住手上的雨伞,两人之间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脚踩在山间的泥土上,软绵绵的分外容易滑倒。好几次差点踩滑后,谢青芙终于伸出手去拽住了沈寂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他脚步一停,待她跟上了他的脚步,才又慢慢地走起来。 “小心一些……”沈寂打破沉默,一句话中间停顿许久,才低哑道,“抓紧我的袖子,我们不会摔倒。” 谢青芙听话的一手撑伞,一手拽着他的袖子,抬起头来眼前便是沈寂背影。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替她将风雨全都遮去。这是她的沈寂。 她声音中有些发颤,像是被风吹得冷了:“沈寂,你昨夜替我戴上的簪子,我看到了。” 又是片刻的寂静,仿佛是无法从她话语里感受到喜悦,误以为她不喜欢,沈寂道:“你若不喜欢……我可以……替你重新买一支。” 她十分想对他说,她是喜欢的。只要是她送的东西她不由分说不容辩解都会十分喜欢,但她张了张嘴巴,说出口的却是:“也好。下山后,你便替我再挑一支值钱一些的罢。” 言下之意,她果真不喜欢他送的廉价木簪。 沈寂脚步一停,彼此再也无言。 谢青芙知道自己说出了怎样让人作呕的话,她慢慢地便要松开手中紧握着的衣袖,却听沈寂低冷斥道:“不要松手,你不要命了?” 谢青芙自然是要命的,她手指一颤,仍旧抓紧了沈寂的衣袖。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山路上,待到进了环江城找到那间药铺,她与他的衣袖皆已湿透。谢青芙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沈寂的衣袖。沈寂脚步一停,却仍旧没有回过头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