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晓得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倒也不是我替太子说话,待大人回了府,见了辛太傅便知道了。太子殿下或许顽皮,为人却坦诚真挚,至诚至孝,不然,不消我说,以辛太傅的脾气,怎么也不会说他一句好话……” 辛一来笑笑,“原是太子殿下相救,我也是一时愣住了。等到了京城,必将亲自道谢才是。”至于心里头怎么想的,顾兴就不知道了。 “那这些人?” 辛一来脸上的笑容愈发森冷,“既然敢动到我头上来,就要承担起后果。留下一两个活口将来好上堂作证,余下的就全都杀了吧,总不能牵着一串葫芦去京里。”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跪在地上的十来人全都判了死刑,顾兴的脸上抽搐了几下,愈发地觉得辛家大爷实在是太可怕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辛一来立刻换了张面孔往马车方向走,方才还阴霾漫天、杀气腾腾,一瞬间就春风化雨,柔情脉脉,口中还柔声问:“安哥儿,你娘的伤怎么样了?” 马车里麻利地跳出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来,低声回道:“父亲不必担心,只许些皮外伤,并不碍事。只是迅哥儿和寿哥儿惊到了,方才一直在哭闹,阿珍正哄着呢。” “你妹妹可还好?” 少年郎面露微笑之色,“阿珍胆子可大了,方才还提着刀非要下来捅那刺客几刀呢,我好说歹说才把她拦下。” 辛一来得意道:“你妹妹可不是那些病怏怏的闺阁千金,她从小就胆大,去年还跟着我们一起打猎呢。” 少年郎:“父亲快上车吧,阿娘一直担心您。” 待辛一来上了马车,那少年郎又大步流星地走到顾兴面前行了个大礼,“大恩不敢言谢,顾叔日后若有差遣,瑞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是瑞禾?都这么大了!先前离京的时候才七八岁呢,一下子就成了个大人了。你跟你爹长得不像啊。”辛一来勉强称得上相貌堂堂,但绝对不算俊美,偏这辛瑞禾却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更是风姿卓绝,清雅俊逸,好一个偏偏少年郎。唔,据说辛太傅年轻的时候也极为英俊,所以钦天女帝才特特地点了他为探花郎呢。 辛瑞禾颔首而笑,“都说侄儿肖似家母。” 相比起辛一来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少年辛瑞禾就好相处多了,不仅始终笑意盈盈,而且柔声细语,言辞恳切,让人如沐春风。 不远处的马车里,辛玳珍掀开车帘往外瞅了一眼,小声与双胞胎弟弟瑞昌道:“大兄又在糊弄人。” 瑞昌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话,鼓着小圆脸向辛一来问:“阿爹可曾问清楚了是谁指使的?伤了我们家这么多人,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说得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玳珍掩嘴而笑,“方才是谁见了那些刺客吓得连动也不会动。平日里还总不肯叫我姐姐,今儿可知道谁长谁幼了吧?若不是我手疾眼快地拉了你一把,眼下你就该躺床上了。” 瑞昌脸上一红,喏喏道:“我……我就是愣了一下。”他拉了拉玳珍的衣袖,真心实意地谢道:“方才多谢你了。” “嗯?” “知道了,阿姐。” 玳珍这才满意。 “你们姐弟俩安静点。”辛一来一手抱着幼子,一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娘亲受了伤呢,让她休息。” 玳珍立刻捂住嘴,眨巴着眼睛使劲儿点头,压低了嗓门道:“知道了。”说罢,又朝瑞昌挤眉弄眼,“不准说话。” 黄氏略显疲惫地道:“我没事,就是一闭上眼睛都是血淋淋的场面,倒不如跟孩子们说说话,我心里头也舒坦些。” 辛一来闻言,又连忙吩咐玳珍和瑞昌陪黄氏说话。不一会儿,瑞禾也与顾兴寒暄完回了马车,与辛一来道:“顾叔还像以前一样直爽,让人心生亲切。” 辛一来嗤笑,“你上次见他还是十年前,倒还记得人家是什么脾性。” 瑞禾道:“依稀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会儿顾叔也才二十出头,他们同龄的人当中,只有他愿意陪着我们玩儿。” 黄氏也笑,“那些刺客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大家的性命都要丢在这里了,没想到会遇着顾兴。他调到济南府了么?” “说是太子殿下吩咐他过来接应我们的。”瑞禾皱了皱眉,面露狐疑之色,“也不知太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莫非那谢千总身边还有太子的人?”虽说他人在苏州,可多少也听说过京中的传闻,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口碑似乎并不怎么好,在瑞禾心里头,一直以为那是个草包,可今儿听顾兴说起,又觉得他似乎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