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卫昭说的这些伊殷都知道,不过是不想他胡思乱想,才拉着他说话。伊殷没有见过君情,倒是他的儿子君华,自幼跟他一起长大,他被卫阳赐下鸩酒,也只有君华前来看他。 昭阳侯府距离卫昭他们住的客栈不远,霍青阳脚程又快,卫昭还没讲完他和君情的儿时趣事,他就回来了。 卫昭打住前面的话题,问霍青阳:“信可送到了?你都见到了什么人?” 霍青阳回道:“我把信给了门房,原本要走,却被他们留下,说侯爷看过信,定有回话。后来,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年龄看着挺大的,他问我住在哪里,我告诉了他,他就让我回来了。” 卫昭颔首,浅笑道:“青阳,辛苦你跑一趟了。” 霍青阳忙说不客气,小事一桩,何必在意。之后,三人用饭、歇息,暂且不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霍青阳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高鼻深目,眼珠灰蓝,似是有着胡人血统。 霍青阳愣住了,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也不知该不该让他进门,便听那人压低声音道:“是侯爷派我来见殿下的。”霍青阳方才侧开身子,让来人进了门。 卫昭和伊殷听到敲门声,也从卧房走了出来。来人看到卫昭,满脸激动,难以抑制,随即稽首道:“微臣鹿鸣,拜见秦王殿下。” 听到鹿鸣这个名字,伊殷精神一振,立时抬眼望去。前世,把他从庆佳带到渝京的人就是鹿鸣,今生再遇故人,伊殷有点小小的激动。 卫昭伸出双手,把鹿鸣扶起来,笑道:“此处并无外人,呦呦何必多礼,若是情儿知道了,必定怪我欺负你。” 伊殷被“情儿”这个肉麻的称谓腻到了,细想之后方醒悟,君情是君临的儿子,君临是卫昭的表兄,君情和卫昭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辈分却是差了一辈,卫昭这样叫君情,不足为奇。 鹿鸣垂手而立,表情颇有些无奈地道:“殿下,微臣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能不能别再叫我的小名。”鹿鸣的小名,正是拜卫昭所赐,呦呦鹿鸣,浑然天成。 伊殷闻言,在旁边呵呵直笑,比起他曾经见过的满目忧郁,哀伤到绝望的鹿鸣,还是这个会被卫昭逗得手足无措的鹿鸣更可爱。 卫昭不理他,直接问道:“呦呦,情儿呢,为何不来见我?”以他和君情的交情,得知他回京的消息,君情不在第一时间赶来相见,真是有些奇怪。 鹿鸣皱眉,看了眼霍青阳和伊殷,方歉意道:“侯爷身体不适,大夫不让出门,说要卧床静养,还请殿下见谅。” “情儿病了?很严重么?”卫昭的声量陡然提高,不是生气,单纯是在担心,君情是要病得多重,才能连门都不能出的。 鹿鸣见卫昭忧心忡忡,忙道:“侯爷病情不重,只是需要静养,殿下不必太过担忧。殿下有何吩咐,直接告诉微臣就是,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卫昭想了想,随意道:“也没别的事情,就是麻烦你进宫一趟,帮我告诉皇兄一声,我回来了,还有我儿子。” 鹿鸣早先不是没听过有关卫昭的种种流言,见到伊殷更是惊讶万分,可是这些冲击,都比不上卫昭亲口承认,伊殷是他的儿子。 沉默良久,鹿鸣磕巴道:“殿、殿下,真的都要说吗?”鹿鸣一直不信,卫昭会给赫连濯生下孩子,便是真的生了,他逃回来的时候,也不可能把孩子带回来的。 “当然要说。”卫昭的语气极其肯定,“呦呦,你看我对你多好,只是让你跟皇兄说,而不是跟父皇说,你要是……” 鹿鸣瞬间吓得面无血色,肃然道:“今日天色已晚,微臣明早就进宫,面见东宫。”跟卫夙那个脾气暴躁的皇帝说卫昭带了他在扶余生的儿子回来,鹿鸣自认没有这个勇气,如此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太子殿下好了,他是这个世间,为数不多敢当面跟皇帝叫板的人。 卫昭满意地点点头:“呦呦,回去照顾好情儿,告诉他,我有机会就去看他。”鹿鸣诺诺应是,拜别卫昭,悄然而去。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