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他,蹲下.身,小心提起滑落的薄毯,盖在萧钰身上。 萧钰睡得浅,当即就醒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萧妙磬,如漱石般好听的嗓音,带着初醒的喑哑,唤道:“是音音啊。” 萧妙磬启唇正要回答,不想萧钰竟抬起手,在她头顶摸了摸。 这个动作,自从他们不再是兄妹起,他就再也没做过了。眼下忽然做出,不但萧妙磬怔了下,萧钰也怔了。 旋即萧钰收回手,眉梢眼底有些微赧然之色,“我这是睡糊涂了。” 萧妙磬抚了下发辫,她道:“钰哥哥就是太辛苦。” 像是为彼此找了理由,只是两颗心隔着肚皮都有些尴尬。那些兄妹间亲昵的动作,放到如今的关系面前却是别扭了。 萧钰主动起了话题:“行军艰苦,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她问,“钰哥哥你呢,会有不适应的吗?” 萧钰浅笑:“我去的地方多,长久下来都习惯了。” 想着这样一个如切如磋的玉人,南征北战,吃苦耗神,且还双腿不便,萧妙磬不能不触动。 更莫提她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他和萧绎一战一战为她们打下来的。 倒是萧钰注意到,萧妙磬手边有个布袋,袋口露出里头装着的一些草药。 “这是……?” “是八宝草、马齿苋和车前草。”萧妙磬将袋子拿过来,“这边蚊虫真多,还是黑白相间的花蚊子,我见好多将士被叮了一身包,休息不好,就去采了能缓解痛痒的草药,分发给将士们。” “你同谁去采的?袁婕?”如果光是两人,怕是采不出全军的用量。 “还有舞姬们,我将她们都带去附近采药了,她们都很卖力。” 萧钰欣慰,“音音真是能干。”连舞姬都用上了。 萧妙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跟来战场就是想做点什么的,能帮上将士们一些,就算没白来。” 她自布袋中取出些八宝草,捏碎了挤出汁液,“你也被蚊子叮了吧?我帮你涂点浆液。” “我自己来就好。” 萧妙磬便把八宝草递给他,可萧钰拿到八宝草后却不动作了,而是看着萧妙磬。 彼此无言了须臾,萧妙磬明白了什么,忙起身告退,不免埋怨自己,如今她就是个外姓人,怎还想厚着脸皮给萧钰擦蚊子包? 萧钰则瞧着萧妙磬出去的背影,压下心中一阵尴尬。 其实他所芥蒂的,和萧妙磬芥蒂的完全非一回事。若是蚊子包在他胳膊上,让萧妙磬涂草药没什么,偏偏包的位置是在他锁骨下…… 用过草药,明显清凉了。 萧钰看着用剩的草,思绪飞至出征前,父亲与他单独会话的情景。 昏暗的殿宇里,父亲极其肃然的嘱咐他:“你必须保护好添音,哪怕牺牲我们的将士,也要将她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她不能出事,否则为父多年心血付之一炬。” “你知道,她是我江东最大的王牌。” 字句仿佛环绕在耳,萧钰眯了眯眼,半张脸被帐篷中的阴影遮住,看不出在想什么…… 有萧妙磬采来的草药,全军将士都从毒蚊子的困扰中解脱。 休息的好了,战力便发挥的好。越军势如破竹,一连夺下半壁交州。 萧妙磬经常看着萧钰执笔,在地图上新取的郡县上打下红色标记。 又两个月下来,红色标记占了交州的四分之三。 交州牧刘暌,已被迫退守最后一隅。 终于,越军打到了盘蛇谷。只要穿过盘蛇谷,就能直逼刘暌最后一方土地。 将士们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天就冲进盘蛇谷去。萧钰却下令全军在谷外扎营修整,不得擅入谷中。 这一决策自然是有人疑问的,萧妙磬坐在主帐的一角,安静看着武将们向萧钰询问为何不速战速决。 萧钰说:“瘴气。” 武将们一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