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吃水,相对来说,民风还算淳朴,这些年外界闹革命那样厉害,庆丰依旧有条不紊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也有批斗游行, 但相对其他地方来说, 好了许多。 上辈子原身走的那步棋太差,所有人都站在木芸那边,觉得她这妹妹太过无理取闹,那时候江白凤虽然心疼女儿, 可理智上也觉得女儿有些过分, 那个淳朴的女人压根就没有想到,木芸这个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姑娘,真的能够对自己狠心到砸断自己的腿,这样骇人听闻的念头,压根就没在江白凤的心里出现过。 因此那个时候,听到闺女无礼的指责继女故意摔断腿只为了逃避下乡, 江白凤也觉得女儿太过偏激,虽然出于对女儿的疼爱,她依旧想尽办法为闺女安排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可在钱财补贴上,却没有这一世那般大方。 原身觉得母亲不相信她,在下乡后性子越发偏激古怪的她对于江白凤的来信视而不见,偶有回复,也用尽了她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最决绝的言辞。 一边是原身这个丝毫不懂得体谅母亲的亲生女儿,一边是常伴在身边,乖巧懂事的继女,即便出于斩不断的血缘亲情,江白凤在没有情感寄托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在木芸身上投注了更多的注意力,真正将这个继女放在心上。 殊不知在原身看来,她对木芸好一分,就斩断了她们母女亲情一分,在原身看来,生母的行为视同背叛,从此以后,江白凤的好和关怀统统不被她放在心上,母女自然也越行越远。 而然即便这样,江白凤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还是这个嫡亲的女儿,所以直到她上辈子到了山穷水尽之时,陪在她身边的依旧只有这个母亲。 彼时木芸已经成了那个年代少有的女企业家,接管了原身的丈夫,原身的儿子,她孝顺亲爹,友爱兄长,没人在意江白凤和原身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时原身看着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生母,对于这些年的误解顿时豁然,只是她依旧忘不了对木芸的憎恶,对生父木国峰的怨恨,以及对丈夫对儿子的失望。 因此,也就有了现如今木歆的到来。 “咱们生产队啊,位置不好,在山脚下,每趟进城都得走不少路,好在现在咱们生产队给配了一辆公社淘汰的卡车,每个月生产队允许社员初一十五来县城采购交换必需品,你们要是想来县城,也可以选这个时候。” 说话的是一个淳朴的老农,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他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褂子,领头敞开着,露出晒得黝黑脱皮的肌肤。 他的牙齿很黄,应该是有余常年喝茶抽烟的缘故,加上乡下地方没有普及刷牙的习惯,那一口黄牙,看上去就有些恶心了。 姜朵皱着眉将视线从那老农身上挪开,右手按压这胸口,忍住犯呕的冲动。 “既然有卡车,今天怎么不派卡车来接咱们呢。” 这个小姑娘显然还没有认清楚现如今的形式,还当自己是家里人捧在手上的宝贝,谁都该哄着护着,同时也有点身为城里人的优越感,十分看不起这些乡土间劳作的农民。 “嘿嘿。” 老农笑了笑,没回答姜朵的这个问题。 实际上接了几趟知青,村里人早就习惯了这些城里来的金贵蛋子的娇气了,一开始他们还会解释,说这卡车平日里最重要的工作是运输种子肥料等农需用品,现在干脆就不提了。 反正时间呆长了,这些知青就会知道,在这个地方,没人会纵着他们,在他们看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在乡下人看来,他们还不如一捧羊粪来的重要。 至少羊粪能够肥沃土地,而这些不着四六的知青,多数只会给大伙儿添乱,他们知青嫌弃乡下,同样的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还不稀得他们来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凭什么不派卡车过来啊,那么远的山路,我还得走多久啊。” 姜朵娇气地看着老农赶着的驴车,揉了揉自己有些犯酸的双腿,真想使脾气不走了。 原来他们要去的红旗一社早就知道这次被分配到他们村的只有三个知青,想着用卡车接人,来回消耗的柴油不划算,干脆就让老农赶着生产队的驴车来接人来了。 可这驴在这年头也是重要财富啊,村里平时都是精心饲养着的,可不舍得用它来载人,顶多就是装点货罢了,所以现在驴车上载着几人的行礼,而木歆等人却需要靠双腿跟着老农走。 按照老农口中他们公社和县城的距离,起码得走上三四个钟头,可能还要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