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斯年视线越过木门,看见那锈迹斑斑、木头微微腐朽的秋千。 他下颌角紧绷,脑海里忽地闪过好些画面。 痛哭、惨叫、绝望的眼睛,和师父的声音。 那道声音像是刻在他的灵魂里,即便是睡梦中也曾梦到过的一句话。 师父那平缓的声音总能透过层层阻碍,到达他的心底。 他说:“无情诀一脉,断情绝义,无爱无恨无怖,血脉爱憎都是虚妄,耽于情绪的修士寸步不进,你是个好胚子,别浪费在无用的感情中。” 刚刚泼水的妇人领着她的丈夫出来,丈夫是个大汉,站着便如山似的: “你们两位有事找我们?” 付乐连忙道:“打扰了,我们是十多年前的住户,回来看看而已。” 妇人打量两人一眼:“十多年?” “约莫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那户人家不是绝户了吗?我们原本是住对面街的,对这片土地知根知底,你可别骗人。” “没,还剩一个小孩。”付乐说。 那妇人听着却脸色大变,见鬼似地把自己丈夫拽回去,啪地关上门,声音从门里传出:“赶紧走,别站在别人家门口!” 付乐苦笑一声,回头看易斯年:“他们不敢得罪那个把你带走的男人,当时他杀了好些人,我也被他伤了,若不是刚刚回家的你看见这情况护着我,估计我也死了,我经脉堵塞的毛病也是这么落下的,若不是后来遇到山主,我早死了。” “如今,你还是不信我吗?”付乐声音颤抖。 他见看不清面容的易斯年似乎还是无动于衷,便扭回脸不再看他,肩膀轻抖,捏紧拳头失望又失落: “为什么?那个男人灭你全家,你也一点不伤心吗!?还是说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少年的声音像指责又像哀切,浓厚的情绪压得人心潮涌动。 易斯年望着眼前少年单薄的背影,不知怎的,忽然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可到了一半,苍白的指尖发抖,最终还是无力地收了回去。 无情诀一脉,没有被爱的资格,因为都是垃圾。 “我知道。” 他声音低哑。 付乐惊讶地回头:“你……” “自从你出来后,我就猜到了,也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付乐惊喜往前一步:“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 “啊?” “没想起来,但并不妨碍我理解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付乐不能明白,但他尝试去理解:“既然如此,你干脆在藏山住下吧?像封哥一样,自逐出门。” “不,正因为如此,我更要回去。” “为什么?”付乐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无法理解易斯年的想法。 易斯年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刺我一剑。” 付乐懵然,可下一秒易斯年已经拿着他的剑,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对着自己的腹部来了一下,极狠极干脆,没有半点自残的迟疑,几乎贯穿了腰腹,鲜血滴答横流。 拔/出剑后,易斯年踉跄退后几步,捂着伤口面白如纸:“别管我,跟九命说,我回了玄天宫。” 说着,祭出飞行器歪倒在上面,倏然消失在付乐的面前。 付乐手一松,哐当一声重剑落地,他握剑的手痉挛得控制不住,他狠狠抹了把脸,连连深呼吸几次才控制住情绪:“为……什么还要回去?他是你杀父仇人啊!” 易斯年摔倒在司清面前的时候,大脑极为清醒,他望着自己的血污了洁白的地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血,真脏。 司清两步来到他的面前,俯身抬起他的下巴,指尖冰凉,话语中暗含威胁: “你不给为师一个解释,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两人目光相接,一样的平淡无波。 “是徒弟失职,那日师父离开后,我与李师兄察觉十绝门有异,决定前往十绝门查看,但徒弟有伤在身,只好在藏宝库里拿了些治疗的药,未经批准,徒弟自愿领罚。” “哦?”司清语调并无变化,“什么异常?” “徒弟二人发现了十绝门消失的秘密……” 易斯年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当日与李呈宇说过的话再次跟司清说了一遍,果然,司清起了极大的兴趣。 “你说十绝门有通往大佛门界的坑?你掉进去之后历尽千辛万苦才爬出来回来禀告为师?” 易斯年呕出一口血,气若游丝:“是。” 司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