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依旧是算术课,即便伤脑筋,阿朝也在咬牙坚持。 哥哥对她的要求是含清斋考评的前三名,她要完成的就远远不止算术先生的作业。 余下的时间,阿朝用来学习掌管中馈和管理名下的田庄铺子,通过算账来巩固课业。 江叔着人将府里的账册和她名下田庄、铺子的账本陆陆续续抬进来,书房一时堆得小山似的,光府里的账册就有厚厚几大摞! 江叔耐心带着她一一过目,阿朝才知道操持中馈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大到供膳诸事、人员调度,小到一炉一炭、一花一树,样样皆需登记在册,纤悉无遗。 年后几日,名下的铺子陆续恢复开张,江叔又领着几个铺子管事来见背后的东家娘子。 阿朝也是这才知晓,哥哥口中给她“练练手”是何意。 她名下的铺面多半做的是姑娘家的生意,绸缎庄、成衣店、糕点铺、首饰铺样样俱全,既能从中了解行情,洞悉姑娘们的喜好,也能对营业的一应流程了然于心,来日她的胭脂铺开起来,也不至于跟没头苍蝇似的盲目乐观。 几日下来,人虽然疲累,但也过得充实。 崖香知晓她向来是个不成器的,近来却见自家姑娘这般刻苦用功,几乎要怀疑她皮下换了个人。 阿朝也觉得自己与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没有盼头啊,练习琴棋书画从来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本事,而是要想着如何取悦将来的恩主,每天如履薄冰地活着,隔几日便有富商员外上门挑人,生怕哪日就被送去给人冲喜。 可如今不一样了,有人可爱,有事可做,有梦可期,日子越过越好,又有哥哥这样的榜样在侧,便是疲累,也有冲劲。 这晚照常到澄音堂读书,小丫头困得点头如啄米,双眼熬得红红的,还在坚持看书。 谢昶能感受到她这几日的乏累,但也没说什么,良久之后,察觉到她肚子饿了,让厨房备了桃胶枸杞雪梨汤送进来。 热气腾腾的汤羹满满一盅,阿朝眼睛都亮了。 谢昶唤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吃。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小丫头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听到身侧低声提醒“小心烫”,这才想起来吹了吹。 白雾氤氲着清艳的眉眼,粉嫩的桃腮鼓鼓囊囊的,她在他面前向来不讲究,吸溜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倘若底下人敢在衙署吃出动静,他早就让人滚出去了,不过看自家姑娘吃得香甜,谢昶心里倒有种异样的满足。 “这几日,累不累?”他问。 阿朝喝了口甜汤,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我这才学几日,哥哥却是日日不得闲,从前是勤奋读书,如今是夙夜在公,哥哥才是真的辛苦。” 谢昶不禁抿抿唇,小丫头倒是会心疼他了。 想起江叔的提醒,谢昶道:“明日上元,街上有灯市,给你休假一日,让底下人带你出去走走吧。” “灯市?”阿朝目光骤然一亮。 她这几日潜心读书、学习管账,忙起来废寝忘食,竟都忘了明日竟是上元! 算起来她有足足八年未曾逛过街市了。 琼园将人看得很紧,阿朝回想起过往那些点点滴滴,尤其是大病初愈的那段时间,玉姑总以为她是佯装失忆,有几次故意放松管制,就想看她会不会逃出去,可那时候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能逃到哪儿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