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处尽数标注在旁,这几日我会检查你另外几本的记诵情况,入学前争取将四书过三遍。” 他平静地说完这一切,却发现小丫头一双杏眸瞪得铜铃大,满眼皆是愕然之色。 其实这些笔注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七岁前他就已熟读四书五经,那时的文渊阁大学士崔兆和就是他的老师。后来萧家家破人亡,他被养父救下,沉寂的那段时间一边养手伤,也没有放下功课,经史子集都刻在脑子里。 阿朝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批注,又怔怔地看他。 她是最困的时候背下的,脑海中混混沌沌,连自己背到哪都记不得,这个人居然能将她所有的错漏全数记下,粗粗看一眼,竟然连她昨夜停下来思索两息的句子都标了注解!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人家可是首辅,是整个大晏读书人的表率,论起学问,谁能越得过他去? 但……她嚅动着嘴唇,讷讷道:“哥哥,你是不是对我的学习能力有什么误解?” 首辅大人好像忘了自己的妹妹是个小笨蛋。 他倒是有过目成诵的能力,可她是过目就忘、转头就忘、一觉睡醒就忘啊! 这两个月已经是夙夜匪懈地努力,才能勉强磕磕绊绊背完四书。 “所以我专门为你量身制定了学习计划,”谢昶神色如常地看着她,“所有教授的内容,当日巩固一次,七日后再巩固一次,一个月后你若还能驾轻就熟,便算是吃透了。” 阿朝听他这么说,几乎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但胸腔内又隐隐有种血潮翻涌的激动。 她早已不是幼时那个胡闹任性、一到念书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哥哥不顾政务繁忙,也愿意耐心教导、因材施教,她这辈子尽管做不成名动盛京的才女,可有当朝首辅给她开小灶,并且与当今太子殿下师承一人,便是块朽木也能开出花来了。 阿朝突然有些感动,霎时就振作起来,“哥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用功。” 她靠得近,身上有淡淡的茉莉甜香,声音又轻又软,一张一阖的唇瓣透着淡淡的水光,手臂抬起时,露出的一截腕骨瓷白纤细。 谢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原本打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主意,着人搬了一张长几进来,让她坐在下首的软垫上读书写字。 冬日天寒,当然是坐在厚厚的羊毛绒毯上更加舒适,江叔还给她添了银丝炭,屋里暖和极了。 很快书房内静得只剩炭火和灯烛烧灼的噼啪声,偶尔掺杂几声书卷翻页的声响。 在哥哥面前是不可能高声朗诵的,阿朝会尴尬到头皮发麻,只能自己一边看,一边理解,在心里默念、默记。 偶尔抬头看看他,烛火下男人神情认真,执笔的手清瘦修长,骨节分明。 被这样的氛围影响,阿朝的态度也更加端正起来。 哥哥的批注字迹极小,但极为工整清晰,用词也依照她的悟性,尽量言简意赅,遇到不解之处,她再抬头问他。 对方解释完,往往还会补一句,诸如——“第二卷 第五页第八行,我用朱笔标注过一段,你可以结合起来看,举一反三。另外,翰林院那位刘侍讲偏爱挖掘此处出题,可多留意。” 阿朝几乎是叹服。 幼时读书不解其意,只知死记硬背,所以学得比老牛拉车还要吃力,到如今才发现哥哥的好来,书本上这些疑难杂症竟然都能三两句迎刃而解,还能帮着她融会贯通。 连着几日,读书的效率事半功倍,阿朝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多少有些得意起来。 她若是男子,得当朝首辅亲自教导,怎么说也能考取个秀才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