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拂在她脸上——其实是黏在脸上,因为她满脸的泪水和汗水。寒山的额头上有一颗小痣,他的鼻息温热,他的味道就像昆仑之巅积雪千年,但婵九一点都不觉得冷冽,因为他和这个人……未免亲过太多次了。 寻常人这样早成亲了是不是?至少也睡过了。 婵九叹了口气,寒山以为她疼,轻问:“怎么?” “没事。”婵九摇头,“我有点儿害羞脸红。” “你不会。”寒山皱眉说,“别打岔。” 剑仙的真气是有用的,婵九的断骨愈合了。 寒山终于从她的唇上移开,问:“还痛么?” “还痛。”婵九微微一笑,“如果是凡人,被我这样子吸精气早就死了。” “我不是凡人。”寒山打横抱起她,想找个地方把她身上的毒液和血迹清洗干净。 因为无处可去,只得往回走。老人已经在寨子中心神不宁地等了许久,看到他们赶紧跑出来,颤巍巍问道:“少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寒山说,“老丈,桥上的护宝食人蛊已经被我杀了两只,另一只落在河里了,估摸也死了。” 老人惊惧地说:“杀了好,可是这位姑娘他似乎伤得不轻啊!” “我也没事。”婵九惨白地笑笑,勉强说,“就是血流多了头晕。” 老人引着他们去寨中的水井处,打水给婵九冲洗腿上的蛊虫粘液。 婵九最疼的劲儿已经过去了,自己能坐在井沿上,寒山一边给她冲,她就一边嘘嘘嘘倒抽气。冲干净一看,雪白的皮肉上除了断腿处外绽通红,其余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齿痕,有的深达寸许,左侧膝盖上的那一口几乎将关节咬穿,还在不住地往外渗血。 “慢慢的就不会疼了。”寒山安慰她。 “我知道,但还是痛。”婵九恼怒说,“臭虫子竟然咬住就不撒口,这仇我得好好报。” “不用你动手,”寒山在他膝盖上的伤口按了片刻,垂下头继续提水,心想:我会把它们一条一条全都碾碎。 清洗过伤口后,寒山将婵九抱进老人的木屋,把她平放坐在地上。 婵九这时又有心情说笑话了,她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腿对寒山说:“下回你不用数了,护宝食人蛊有五层牙齿,有人替你数过了。” 寒山微微勾起嘴角:“你若不老实,下回咬的还是你。” 老人坐在一边,半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满脸的担忧。 婵九问他:“老丈呀,死了两条食人蛊,你不开心么?” 老人为难地说:“我本该是开心的,但护宝食人蛊报复心极强,你们杀了它们两只,伤了一只,最迟今晚,它们就要来寨子中报复了。我在后寨挖了一个避难洞,洞中可以点燃大火堆,食人蛊不愿意靠近火光,所以只要及时添柴,火堆边的人就能暂时逃过一劫,你们随我一起去躲一躲吧?” “躲?”婵九望向寒山。 寒山果然说:“老丈,你去吧,我们不必躲。” “护宝食人蛊咬了我,一会儿我要杀到它老家去!”婵九补充。 “你们……”老人疑惧地问,“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突突直跳,害怕至极,什么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两只护宝食人蛊呢? 寨子中的村民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拼了多少次命,用火把烧,用柴刀砍,用尖锥刺,用石头砸,可根本伤不了食人蛊的一根毫毛。食人蛊裂口般的巨嘴一张一合,被咬住村民的手或脚瞬间撕裂,血肉模糊,死无全尸。 眼前一对年轻人,俊朗的俊朗,美貌的美貌,但……莫非也是妖物么?这件事是不是妖物的圈套,目的是要赚自己的性命去? 在护宝食人蛊包围三年下还能活着的经验告诉他,世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胆小,胆小才能保命,胆小就是除了自己,不信任任何人。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寒山和婵九一眼,急匆匆地逃出木屋,走了。 婵九对寒山说:“这老头挺没劲哈,胆小如鼠,哆哆嗦嗦的。” 寒山说:“他和我们,尤其是你说过半天话,也不算胆小了。” 婵九不服气:“怎么?我这张脸会比你还吓人?” 寒山笑而不语,心想你妖性未退,光是邪气就很吓唬凡人了。 他跪坐在地上半抱起婵九,还没来得及动作,婵九就开始摇手:“又来?!” “老丈说过,食人蛊今晚便会报复,你最好在天黑之前能走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