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到各位诰命该当何罪?” 就有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嬷嬷站出来温声道:“崔居士每天早上吃完饭后都要念一个时辰的《法华经》,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非要到前面来。大概是没有按时用药,再者坤宁宫里有乐器弹奏的声响兴许勾动了她的心疾,奴婢这就将人带回去。” 方夫人知道眼前的情形不对劲,但是母女连心又是二十年未曾见面的长女,便不管不顾地大声喝问道:“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既然有了病痛,为何年年往家里捎去的书信都是在报平安?我要是早知道你过得是这般苦日子,娘就是拼死也要把你接回去!”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管如何荣宠,在皇宫里生存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坛子苦水。 崔玉华东张西望,忽地有些明白过来欢喜地拉着方夫人的手道:“娘,你怎么进宫来了,是来看我的吗?几日未见你好像老多了,我那里还有些上好的当归丹参,都是进贡之物外面有钱都买不到,你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起来带回去。” 方夫人见她清醒过来认得人一时大喜,正待细问就听长女紧张地捂着肚子道:“我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他们不让我生下来,说这胎来得不正。娘你去帮我求求父皇母后,他们说过要把我当女儿看待的。眼下我有了心爱的谭郎,为什么不让我出宫嫁人好把孩子生下来?” 方夫人心头的恐惧一点一点加大,细看长女的腰身依旧纤细,哪里就有五个月的身孕?就轻嘘一口气强笑道:“可见是发癔症了,文德太子都去那么多年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身孕。还有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一口一个心爱的檀郎。娘知道你跟太子殿下感情深厚,难道这么多年过去还走不出来吗?” 崔玉华歪着头怔然,忽地发怒道:“他姓谭,我不叫他谭郎又叫他什么?我在梵华殿日子过得凄清,只有每隔十日他进宫给我请脉时才感到快乐。谭郎给我带宫外的点心,还给我讲宫外的见闻。娘,你去帮我求求皇后娘娘,应昶已经死了十年了,我后悔了不愿意待在宫里,放我出去吧。我已经有了谭郎的骨肉,再过些时日就遮掩不住了!” 仿佛一片惊天炸雷在耳边响起,方夫人呆若木鸡怔立当场。 在场的诰命夫人在来之前大致都知道今天的这场宴会不会轻易善了,却哪里想到会看到听到宫闱秘密事,一时待在原处不敢动弹。大家都是人精子,几句简单的话语已经勾勒出事情的大概模样。 崔玉华口中的檀郎原来是谭郎,约莫是一位姓谭的御医。在文德太子薨逝十年后,两人悄悄有了苟且。别的人就罢了,已故太子的未亡人竟然有了身孕,皇家大概是想办法遮蔽了这件丑事,却没想到今日让崔玉华自己当众喊了出来。 众人看着一片懵懂的前太子妃,又看看堂上一片漠然神情的皇帝,心底里都是一片冰凉。到底是什么缘由,让这位帝王不惜皇家颜面扫地,竟然决定当众捅破此事?再联系到方夫人的另外一位女儿崔莲房,婚前不顾廉耻与人私通生女,结果闹得一对亲生儿女差点结为夫妻…… 这一波波的打击让方夫人心口上下翻涌,一口血腥气在喉咙眼迫逼而出。 她顾不得搽拭嘴角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今日的始作俑者恨恨道:“我明白了,圣人煞费苦心地安排了这一场场的好戏,就是想要我崔家人颜面扫地,永世抬不起头来是吗?只可惜崔家人世代读书人,只知道头可断血可流,唯有一根傲骨是打不断敲不弯的!” 皇帝闲闲望过来一眼,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厌弃睥睨道:“朕何须跟你绕弯子,只是不齿一向标榜自己出身世家的方夫人,一身不修何以修天下?培养的儿女尽皆是一些男盗女娼之流。可叹朕瞎了眼睛,竟把这些败絮其中的东西奉为圭皋,让彰德崔家执掌江南士林的牛耳,真真是可悲可叹!” 一边是懵懂如幼儿的长女,一边是被人揭破丑事的次女,方夫人真是一口老血又要喷出来。她强自镇定下来,“老妇是有过错,这几个女孩都是我亲自教养,因为溺爱不免有失差池。彰德崔家一向以德行服人,老妇回乡后会自请入家庙永世不再出门,以赎今日的过错!” 殿堂上的诰命夫人们再也坐不住了,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不该听的宫闱秘事,有些时候好奇心是会杀死人的。于是,一位年纪颇大的宗室夫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告退。皇帝无可无不可地应允了,接着告退的人越发多起来。片刻前熙攘的大殿就剩下与皇家关系紧密的寥寥数人。 皇帝面对节节败退的敌人并没有心软,而是又抛出一片锋利刀箭。 他敛了眉目慢慢俯下身子道:“方夫人的长子崔翰总是你丈夫亲自教养的吧,外界传他谦顺知礼宽容待人。可是据朕所知,二十年前你的这三个儿女联手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夫人你一向运筹帷幄智计过人,朕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 皇帝喉咙里发出一阵呵呵冷笑,“只是最后你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你的预期,竟然变得不受控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