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落,将儿子瘦弱的身子揽住道:“吃了药后本来已经见好,可是听闻了他舅舅的事情立时就吓哭了,这身上的病又反复起来。这孩子向来心善,最是见不得打呀杀的,更何况那是待他一贯亲厚的人!” 钱侧妃哽咽不断,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王爷,求求您救一救我表哥。他向来是一个老实人,哪里会有什么受贿的罪行?定是那些个眼红之人见他身居高位,心里生醋才出口胡乱污蔑的。还被判立斩抄没家产家属流放,我姨父姨母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磋磨?” 户部尚书温尚杰可说是秦王阵营里文官的中坚力量,若是有朝一日秦王有大造化时,这人是要当大用的,哪曾想一朝就翻了船。眼下皇帝御笔批红的处置折子就被抄录在书案上,这个当口去救人无异于跟整个朝堂对着干!秦王知道这女人出身小门小户,受眼界所限没什么大的见识,可也不兴这么拖丈夫的后腿吧? 秦王的眼光又古怪又嫌弃,钱侧妃终于止了眼泪,拽着帕子委屈道:“燉哥知道了他舅舅要来给他启蒙,老早高兴得不得了。可冷不丁地得知他舅舅被判刑,心里一着急就出了身冷汗,这不看着又有些不好。却还是硬撑着跟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您这里有什么法子能搭救一下他舅舅!” 秦王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一口一声舅舅,我就奇了怪了,这算哪门子舅舅。你姓钱,他姓温,你俩的母亲说起来也不过是表姐妹,却说得跟亲的一样。府内白王妃虽已经去世,可是依旧是孩子们的嫡母,羊角胡同的白府才是他们的娘舅家!” 钱侧妃从未被如此打脸,闻言面上又红又白一时怔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表哥到府中议事时,王爷还特地将她和燉哥叫过来作陪,说一家人就该亲亲热热的才好。表哥被关在大牢里才几天,王爷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吗? 钱侧妃难得动脑子聪明一回,不想却正正猜中秦王的心思。 温尚杰刚过四十就位列户部尚书,可以说这人为人精明极具才干,兼之又是钱侧妃的表兄,可说是秦王相当看好的一位人物。可是如此寄予厚望的人,却在江南盐商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折了腰失了格调。 这人素来谨慎却做出了这般泼天大事,利用手中职权为那些不学无术的盐商子侄牵线搭桥大开方便之门,还格外可心地寻找可以代为捉笔的枪手。他每每受到请托收到一份银子之后,就悄悄更改座次,派信得过工匠在考舍里动手脚。温尚杰将这样的勾当干得是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一身的聪明劲都用在这上头了。 秦王冷哼了一声阴仄仄地道:“知道你那位好表哥今次贪了多少银子吗?整整五十三万两,以他的俸禄就是干八百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你知不知道,当父皇将抄出来的家产明细单子特特传到我面前时,我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让我立时跳下去!” 秦王气得头目森然,一时觉得茶水都令人难以下咽。朝堂上谁人不晓温尚杰背后靠着他这棵大树,这几年才混得如鱼得水。谁知道这样本是寒门出身向来以清廉自诩的人,一朝贪婪起来比谁都狠。淮安侯世子之事跟他比较起来,竟然算不得什么了! 整整五十余万两的不记名日昇昌银号的银票,还有无数的金珠被装在一口樟木箱子里,密密实实地埋在后院的菜园子里。一家七八口人,却挤挤擦擦地住在一处两进的小宅子,吃的穿的都再普通不过。左邻右舍里,任谁都想不到他家中还藏有这么大一注钱财。 在朝堂上秦王看到那笔五十万两的银票时,就已经明白温尚杰是个死人。父皇可以纵容臣子们的内斗,可以默认臣子们的小聪明,却绝不允许臣子拿朝廷的官爵去跟盐商们做买卖。所以,他不但不会为温尚杰说话,还巴不得这人死得越快越好。 如若不然,就像幕僚们刚才说的那样,此时若是不能与温尚杰断开干系,等时日久了少不得有人会怀疑温尚杰收的银两,其实是秦王在背后授意。到那时不但惹得群臣怀疑,就是那位坐在至尊之位上的人也会开始怀疑。 秦王将儿子燉哥叫到身边,仔细询问了这一向的吃食和汤药,才吩咐一边侍立的曹二格将人小心送回屋子。然后才转身对着一脸莫名的钱侧妃道:“宫里我母妃的寿辰就要到了,你老实待在佛堂里虔心给她抄一百遍的《法华经》,到时候母妃会念及你的好!” 因为刘惠妃不待见,钱侧妃连进宫门的资格都没有。即便老实抄完佛经,又怎么会记得她的好呢?这话明显就是在忽悠人,钱侧妃不明白自己本来是为表哥求情的,到最后为什么儿子被带走,自己被罚在佛堂里抄经书了呢? 秦王~府总管太监曹二格将燉哥送回屋子,吩咐保姆嬷嬷们小心照看,又将这两日的汤药方子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晃荡着身子摇回堂。 秦王收拾齐整正准备出门赴宴,听了安排之后略略点头。疲惫地向后一仰头,喃喃道:“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