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能出入庙堂, 武能生摛东海倭寇,只会几句酸诗作几篇时文算得什么真本事?” 这话倒是有道理,小六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古话里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裴姐夫当然是极能干的,才二十六岁已经是正四品的兵马司指挥使了,满朝里都找不出几个来,象他这个年纪的很多人都还在老老实实地在书院里求学呢! 只是想在仕途上有所精进,势必先要有个进士出身。书院里的老师们曾说,要想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那么自个就要站得够高够远,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小六拄着下巴想,要是自个当官肯定要当一个明白清廉的官。 宋知春亲自端了一个瓦罐过来,小五兴冲冲地揭开一看,见又是一锅熬得米粒都不见的稠粥,不由瘪嘴嫌弃道:“怎么老喝稀的呀?看堂兄饿得那副模样都吃得下一头牛了!” 宋知春没好气地骂道:“昨儿我才说你终于懂事了些,如今就满嘴的胡诌。亏得你还是吴老太医的关门弟子,连这点常识都不晓得。在贡院里关了九天吃不到什么好的,肠胃都虚弱得很,只能先用些好克化的浓粥。象你胡吃海塞一番,你大堂兄回头就要请大夫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小声斗嘴,屋子里面的傅念祖睡了一觉之后,精神终于缓和了一些。起身简单梳洗过后,就着一碟鸡丁拌咸笋,一碟虾油腌青瓜,将一整罐稠粥喝得干干净净。 思安坊平安胡同,裴宅。 半开着的窗子边,刻了云纹花牙三弯腿的松木香几上,是一对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供奉了几枝姿态妍丽的玉兰花。合着渐暖的春风,有几缕暗然的芬芳在室内悄然流动。 内室里水雾缭绕,穿了一身香色地绣五彩串枝莲褙子的傅百善双眉紧皱,看着明显憔悴不少的丈夫心疼不已,低声嘀咕道:“下回再叫你去巡查贡院,你就早早辞了吧。看你这模样,真象才从牢里放出来了一般!” 刚刚净了面的裴青觉得人都轻省不少,惬意地大张双臂靠在浴桶壁上,半睁着眼笑道:“真是孩子话,皇上又不是我爹,这差事下来了还由着我挑三拣四吗?” 傅百善将一套干净的细绫白布内衣放在一旁,又拿了干棉布帮他吸干头发上的水汽。安静地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终于将心中的疑怀问出口,“裴大哥,你这样兢兢业业地豁了性命为皇帝办差,甚至不惜性命流血真的值得吗?” 裴青抓了她的指尖一一亲吻过去,“那些上位者喜怒由心翻脸无情,说实话不值得。可是珍哥你要明白,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活着犹如逆水行舟,我要不争不抢,人家就会去争去抢,然后把我们压得死死的。我一直记得我和母亲离开京城时的仓惶无措,你应该也记得你爹被人构陷押入大牢时的不安惶恐吧!” 傅百善便有些迟疑地点头。 裴青眼中笑意更胜,“珍哥,我知道你是个万事看得开的性子,不愿意受拘束。可是这个前提就是,我们先得牢牢把控自个的人生,不因为他人的一句话就流离失所远走他乡。即便那个人是父亲或是君王,也不能任意左右我们!” 这是裴青隐秘的野心,他像一头时刻准备战斗的雄狮一样,却朝爱人袒露出柔软的肚腹。傅百善心下感动,却不想说些什么煽情的话,只得无可奈何的一摊手,“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到这么一个人也只有一股脑往前奔了。” 裴青佯作愠怒,“竟然说我是狗……” 仙人庆寿包银铜烛台在内室里散发出晕黄的灯火,两人顽笑一阵之后,裴青将人小心地放在红木独板罗汉塌上,斜倚着宝蓝绒面大迎枕道:“京中这么多的文臣武将,皇上却把我匆匆从青州左卫调过来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接着又任本届春闱巡查官,我怕这里面不止天上掉馅饼这般简单!” 只穿着一件寝衣的傅百善蓦地转过头来,其实她老早就察觉丈夫的这趟差事来得太快太过容易,只是因为里面牵涉得太多,反而不好仔细询问。 裴青拿过妆台上的一只喜上眉梢的银梳背在手中把玩,眼里浮起一丝阴翳,“京中金吾卫指挥使魏孟,是青州左卫指挥使魏勉的兄长。这人从不与人结党城府颇深,在一众武官当中口碑甚好。我就是走了他的门子,我在你那里拿的两万两银子,一万两用来打点各路神仙,一万两就直接送进了魏府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