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呵呵一笑,瞥他一眼道:“海上渔夫捕鱼,一网撒下去后也不是条条都卖得成钱,那些小的弱的就要弃回海里,等它长壮实了又来捕捞。坊子里的人对于大当家来说就是饵,放在那里让黄老大之流时不时馋个嘴,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海船和岛兵在赤屿岛东头收得妥妥的,半分都不会有闪失!” 徐骄摸摸头嘿嘿一笑似懂非懂,“义父的意思是大当家专门养着这些小窝的海匪,好分散朝庭对咱们的注意力。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要是这片海域三十三路窝子只剩咱们一家,朝庭那些个官军肯定把咱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不过最后还是您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一网就捉住了黄老大这条大鱼,今年冬天棉花岛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徐直慢慢道:“不过就是耳朵伸得长眼睛望得远些罢了,哪里有甚么神机妙算!” 此时此刻赤屿岛东头一处山亭子里,二当家邓南如丧考妣喃喃自语道:“这徐直当真能掐会算不成?” 坐在对面的叶麻子手里把玩着一个相好送的银穿心金裹面的香薰球,闻言笑道:“这个姓徐的奸滑似鬼,二嫂这回让他吓得不轻吧?我那里还有两斤上好伽南香,回头让二嫂用了定定神。不过话说回来,棉花岛黄老大那里是你牵的线,怎么没把姓徐的怎么样,自个反倒搭条性命?” 说到这事邓南也有些蹊跷,满脸无趣道:“黄老大也忒不经事,我送钱送物让他伸个手就能发财,指望着借他能好好扫回徐直的面子,到时候大当家也好压制他的张狂。毕竟岛上的西头是他手底新兵负责防护,最起码跑不了一个疏忽之罪,谁曾想……” 叶麻子嘿嘿一笑接口道:“谁曾想他来了个锅里包饺子,天亮时我过去看了,黄老大身上好大一个血窟窿。你说搁库房里那些破铜烂铁,竟然让他给捣饬好了还能拿来杀人!我听说黄老大带来的那十几号人,被人家象杀小鸡似的一照面就屠得干净。啧啧……” 邓南面色不豫,拍桌怒道:“合着你今天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徐直那个孤拐占强的性子,你以为他把大当家拱翻后还会给你我留条活路?” 叶麻子悻悻地缩了脖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当家都没言语什么,要你越疽代苞。反正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有本事找个有办法的人对付他?” 邓南冷笑道:“这天下比徐直有本事的人多了去,要不然他也不会被人逼得无法在中土立足。我心中有个绝佳人选,大当家也有些意动,到时候只需你附和几声就足够了!” 叶麻子狐疑地望着邓南一脸的神秘莫测,无聊地叹口气,心想管你们斗得你死我活,反正我只认胜的那方为王就万事皆休! 远处一艘名为富泰号的海船正静静停在港口,海水击打在巨大的船身上幻化成雪堆样的浪花。大当家双手爱惜地拂过每一根桅杆,叹道:“日本国那边终于传来音讯了,此次是怀良亲王成了胜方。他也一同捎来书信,说这条航道的所有利润他要五成。” 他身侧恭敬站着的四当家林碧川闻言一惊,牙痛一般挤出几个字,“他怎么不去抢?” 大当家拈起船舷上不知哪只鸥鸟留下的灰色羽毛,开怀笑道:“这么个蕞尔小国,就象房梁上的老鼠屎一样,你不理睬他,他就有本事坏你一锅汤。我手里要是有朝庭的三成兵力,第一件事便是踏平此处自立为王,也省得他们之间隔个三年五载就要打上一场!” 林碧川微笑道:“那敢情好,少不得我要讨个边关镇守大将当当,这些年怀良亲王和足利将军盘剥了我们多少银子,都得让他们依次吐出来!” 大当家一松手,看着那根灰色羽毛随风飘荡,没有根基的东西最终的命运不过是葬身海底。良久才负手一笑,温声道:“此次的合约我准备让老五去谈,一定要把价码压在三成以下,要不然这白花花的银子我们赤屿岛不过是个经手人,怀良亲王一分银子未投竟拿大头,传出去你我就是个笑话!” 船头有水手用粗麻长绳吊着铁桶舀上海水,一遍一遍冲洗着甲板,太阳一晒就冒出白化化的热气,不一会工夫就干得透透的。林碧川皱眉站在一块阴凉处用袖子扇风,“这十几年我们看着日本国打打杀杀,还是这怀良亲王胜的次数多些。他绝非善类,徐直初来乍到怕是不堪重任吧?” 甲板上无论怎样冲洗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大当家伸脚碾死了一只绿头大苍蝇,漫不经心地回头道:“徐直行事桀骜不驯贪功冒进,我已渐老掌控不了局面了,以后赤屿岛就是你们的天下。他的本事你也无须低估,你看老二和他斗哪回占了上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