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东珠听得手脚冰凉,她仗着哥哥的威势在岛上胡作非为,最大的恶事不过是在言语上将人狠狠羞辱一番,倒是从未干过这般不动声色地就夺人性命之事。这回若非听身边的仆妇怂恿,她也没想到将曾淮秀弄得远远的卖了。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女人徒逞口舌之利,男人却能谈笑间刀剑相加,古来便是男人们造反成事的居多,无毒不丈夫不是没有道理的。耳边听着长嫂轻轻地念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屋内梵音缭绕,毛东珠心里却升腾起一股莫名兴奋。 大当家瞥了孟氏一眼,轻轻点头,“听说还有一个小丫头……” 邓南立刻道:“已经死了,等再过几日,我派人往她家里送几两银子,就说是大当家体恤。” 为亡者念完一遍超度经文的孟氏抬起头,正看到毛东珠目不转睛听得一脸盎然有趣,暗暗叹了一声没有再呆下去,站起身子独自回了后院,这里修建了一个小小的佛堂,供奉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孟氏双膝着地踉跄跪在蒲团上,一遍一遍地念着: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香雾缭绕中,菩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慈悲地俯视众生,仿佛早已了然世间男女的一切哀怒嗔痴。 徐骄匆匆走在码头上,小心避开三两的人群,附在徐直耳边细语了几声。 徐直一挑眉梢道:“真找到人了?没有认错?” 徐骄陪了小心轻声道:“真让傅姑娘,不,是宋真料到了,曹氏兄弟和咱家远无怨近无仇,不过是拿钱替~人~消灾的羊儿客。秀姨的事背后还有黑手,事情一旦败露这两人肯定会被灭口抛尸海里。” 说到这里,徐骄满目敬佩,“还有宽叔说这几天正值寒露,海水必定会往南迴流。我安排了好些人在几处临近的小岛暗地里守着,果然打捞到了曹大的尸身,曹二则不见踪影。看那模样曹大不过死了一两日,应该是在海上艰难支撑了几日,最后体力不支溺死后才被海潮冲回岸上,我看了一眼不敢声张赶紧过来禀报义父!” 徐直抚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下,慢慢笑道:“这曹氏兄弟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海家人,不知道咱们家乡有种往生船不能坐吗?我还以为那些人有多心狠手辣呢,依我往日的性子就该将这两人堵了嘴用绳索捆了,再在脚下吊了磨盘半夜丢在海里。三两月过后只剩下副尸骨架子,谁人知晓那是谁?” 徐骄抬眼见义父谈笑风声说着杀人的勾当,越发小心道:“我仔细翻检了,曹大身上别无长物,只有紧紧缠在腰上用油纸小心包裹的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没能手刃绑架之人,徐直一直觉得不舒坦。听了这话后顿觉胸口畅快,索性扯开衫子站在石砎上,热辣辣的太阳直直照在他身上,嗤道:“这便是他两兄弟的买命钱,有命挣没命花,倒解了我心头闲气。曹大死了没两日尸身应该还没坏,你叫两个人悄悄把他绑在桅杆上,再去灯笼铺订几盏最大最亮的羊角灯,就说我明晚准备设酒宴请各位当家的过来瞧热闹!” 徐骄眉毛一跳,越发小心地应声而去。 161.第一六一章 灯铺 徐骄得了义父的吩咐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曹大的尸身要派人谨慎看顾, 各位当家那里都要亲自去下贴子才妥当。这回是义父头次在岛上大张旗鼓地做东,不管收到帖子的人家领不领情,到时候场次坐位怎样安排都有讲究都得提前安排好, 这是头等大事半点都不能马虎。 正在支派人手之际, 就见傅百善施然提着一个食盒进门,忙不迭地跑过来揖手, “真哥儿, 又来给秀姨送吃的吗?这回是宽婶还是荔枝做的?” 傅百善从小被家人唤做珍哥, 如今听了真哥儿这个称呼倒觉得亲切,抿嘴顽笑道:“我是你秀姨的表弟,你如此唤我岂不是差了辈份?” 整日价在码头上跑,徐骄一张干瘦容长脸越发地黑亮, 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们各论各的, 差不了辈儿, 我闻这香气是炖的麻油~□□?” 傅百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