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卫手握兵士的实权百户了,现在各大卫所码头关口都张贴了他的海捕文书。这人一旦少了依仗胆气就不足了,大哥先时又把他放在东头小月台上晾了半个月,什么火气都应该熄了。您再适当怀柔几句,想来徐直成为臂膀也是指日可待的!” 大当家沟壑纵横的脸上便徐徐绽开几缕笑意,拂须感叹道:“这十年若非有你,我绝对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烦心事,赤屿岛也绝无今日风光!” 面对着褒奖,林碧川依旧态度恭敬,“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自然希望咱们岛上越兴旺越好!” 大当家想起昨晚酒宴上破事,叶麻子偷~人竟然偷到兄弟的头上,还好死不死地让人逮个正着。见过蠢的,却没有见过这般蠢的。那徐直是轻易好惹的主吗?心腹说得有道理,是要找个人压制一下叶麻子和邓南的气焰了,自己的忍让却被看成是一味的软弱,真真是滑稽至极! 徐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老船主在的时候就对他器重有加。若非机缘巧合,这赤屿岛姓甚还不知道呢?不过十年前徐直就没翻起什么浪头,现在的自己在岛上早已经是根深蒂固,还怕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不成? 盘算到这里,大当家满面红光豪气顿生。这里是赤屿岛,是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地界,任是谁来了都要给我规矩一些。蛟龙最好盘起尾巴,老虎最好收起钢爪,我才是赤屿岛真正的主人! 远处忽然打了两个响雷,天色随即暗了下来,顷刻间便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想是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赤屿岛远离内陆地处海心,暴风骤雨是家常便事。大当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最信任下属的肩膀,趁着风雨未来前大步离去。 不过遍刻工夫,大雨如注。 林碧川叉着手站在石阶上,细密如帘的雨水顺着屋檐沟口流下,在墙角的沟渠里汇聚在一起飞快地奔腾出去。冰凉的雨雾衬得他的眼神莫名凄凉悲愤,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知何时,一袭外衣被轻轻披在他的肩上,才惊醒了不知神游何处的人。张氏的肚子越发大了,她恬静地站在一边道:“和大当家说得不投机吗,怎么一脸愁容的样子?” 林碧川扶着妻子的手臂,嗔怪道:“雨天路滑,你的身子又重,就不要胡乱走动了,有什么事派丫头婆子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张氏便甜蜜蜜的一笑,抓着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小家伙想必知道要出来了,这一天到晚地闹腾。我在屋子里呆不住,就沿着回廊走几步,能有什么大事?再说我都生了两个了,稳婆说看这阵头多半又是个小子。” 说起那两个大点的孩子,张氏便有些收不住话头,“昨个已经背得完三字经了,照这个样子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开蒙读书了……” 说一出口,张氏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赤屿岛是个土匪窝子,哪里有孩子开蒙读书的学堂?可是两个儿子天资聪慧,就白白耽误在岛上吗?想到这里,她扯着丈夫的袖子低声道:“不如把孩子们悄悄送到中土去吧,我跟着你吃糠咽菜都无所谓,可孩子太过可惜了!” 这话张氏不止说过一回了,可林碧川每回都不敢搭腔。他双指蓦地攥紧,这其实就是他心头最大的隐忧,孩子何其无辜,要让他们跟着在这荒岛上苟活一生?可是把孩子送走,又谈何容易?岛上的人跟乌鸡眼一般相互盯着,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多年前他才刚上岛不久,曾经听说大当家膝下也有一个儿子,见过的人都说聪明伶俐。可是后来那个孩子就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有人说那孩子在海边玩耍时被淹死了,有人说是被敌对的势力绑架后撕票了。 每每被人提及这件事时,大当家都是一脸沉痛不语不愿多说的样子。于是天长日久下来,每个人都以为那孩子是夭折而亡的。加上这么多年,大当家的太太孟氏都是一副吃斋念佛寡淡至极的样子,也没见大当家有什么花花心思,在这一点上倒是得到不少手下人的称颂。 林碧川也是一个父亲,还曾经是一个很好的账房先生,其心思向来细腻。在大当家身边随候了十年,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想,那个孩子也许并没有死,他也许有办法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但是知道之后又该怎么办呢,一定要好好想想! 他搂着妻子笨拙的腰身,心想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是要好好地为他们谋划一番了。只是,这件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他踟蹰着拿了搁在门廊上的油纸伞,几个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