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不少人正嗷嗷往食堂跑,她们这些已经拿到饼子的,便各自取了一两个,坐在砖堆边吃了起来。 没有草席胡凳也不要紧,拿几个砖块垫一垫便坐了,有些小娘子实在累得狠了,身上的衣裳又早已脏了,干脆也不讲究,盘腿就往地上坐。 这时候屋里楼上的,又陆陆续续走出来一些女匠人和女学生,女学生有机器坊的也有纺织学校的,穿着不一样的衣裳,很容易辨认。 “你们这些小娘子也莫要嫌累,跟着机器坊这些娘子们好生学些技艺,将来不定便能挣了大钱去。”那名穿胡服的娘子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又与那些年轻小娘子们说道。 “我们是来学纺织的。”一名小娘子回嘴。 “你可莫要冒傻气,学纺织哪有学建房挣钱快,你且看吧,待过些时候,这长安城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家要起高楼哩。” “倒也未必,纺织若是学得精进,也能挣钱。” “那可不,听闻先前机器坊那边一名小娘子因为改进了纺纱机,可是得了许多奖金。” “……” “我瞅你们几个也是有才干的,怎的这一次竟没去河南道修桥?” “那时候机器坊那边正在建房,走不开。” “倒是了,刚好又叫你们赶上纺织学校这边的活计,这活计做得好了也能挣名声。” “你们是怎么成了女匠人的?” “能有什么法子,耶娘便是匠人,夫家亦是匠人,我自然也就成了匠人,家里多一个人做工,好歹多得一份工钱。” “还有这人,男人病倒了,她便只好把那些个家伙什捡一捡,自己出来上工了,也是多亏了其他匠人照拂。” “还有那人,她家没有兄弟,她那阿耶自小便把她当男儿养育,甚手艺活都教与她,倒是个能耐的,不过她学的是木工,哈哈哈哈,钢筋水泥这些个并不懂,也就能帮你们做做门窗。” “罗县令也是稀奇,怎的竟要给这些屋子开这般多的窗户,一面墙壁就要开三个连排的大窗户,几乎没余下多少墙面,皆被窗户占了去……” “……” “开工了开工了!”不多时,便听不远处有人吆喝。 “哎开工了开工了。”这边的人连忙也站了起来:“把余下这些活计做做完,便能吃晚饭了啊。” 这边厢,纺织学院里的女子们干活的干活,上课的上课。 那边厢,周鑫正与罗五郎讨论后勤方面的事宜,说到学生们今年的冬装问题,周鑫便问五郎:“这两日天气渐凉,待你今日回去,记得问一问阿枝她们,这批冬服可是做好了?” “也就这三五日的工夫了吧。”五郎答道:“前两日原本够数了,却被查出一批做工不好的,也是赶工赶得急,疏忽了管理,如今正在补救。” “她们那个作坊刚刚筹建,这也是常有的事。”周鑫亦道。 “那些做坏了的衣裳,如何处理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能改的便改了,不能改的便拆了做手套袜子,布头也都被拿去缝了鞋底,那些个针线功夫稀疏的妇人,便叫她们从这些个小玩意做起。”五郎对这些事情倒是知道得颇详细。 话说阿枝和黄香兰早前是从长安城那些个成衣铺子里拿活做,后来工学和机器坊需要统一服装,她们便把这活儿给揽了。 这两人从工学与机器坊接了订单,再去寻相熟的成衣铺缝制,收货的时候再做好质量把关,如此挣些中间钱。 后来长安女子纺织学院成立,这边也要做衣裳,阿枝和黄香兰两人合计着,工学、机器坊、女子纺织学院,这三个地方一年到头的订单加起来,已经足以养活一个作坊了,于是她们便合办了一个成衣作坊。 黄香兰把他家那个出租的院子收了回来,阿枝每月付给她一半的租金,算是两人各自出资一半,其余的投入和产出,亦都是对半平分。 她们原本也只是打算做做这几个学校的订单,没想到这个作坊刚办起来没多久,竟有两个胡人来下订单,要的乃是和机器坊的服装相近的款式,只是布料用得更好一些。 阿枝与黄香兰二人初办作坊没有经验,这一下子两个大单挤到一起,又是买布又是赶工的,很有几分忙乱,她们手底下的那些雇工为了多赶活计多挣工钱,便也有些草率行事,于是这才出了岔子。 话说这两年的长安城,生意似是尤其好做,甚物什都有人愿买,许多大大小小的作坊,也都纷纷冒了出来。 早前听闻有一个小娘子做了花皂在铺子里寄卖,原本也是小打小闹,不过就是为了挣几个小钱,为自己添些嫁妆,不想竟被一个外地来的商贾看中,也是下了一笔很大的订单。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