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罗用这回看来是一定要让恭王好看了,他是要让别人知道,只要是动了他们罗家的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自己这一次若是不能成全他的心愿,君臣之间,便要离心离德。 像罗用这样的人物,一旦与自己离心,为他人所用,那么最后必定是后患无穷。 未免后患,难道他现在就要斩草除根?不!在死罗用和死恭王之间,李世民很容易就能做出选择。 且不说他个人的感情倾向,单从局势利益的角度出发。死恭王,动荡的最多只是李氏一族,使族人不能像过去那样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拥戴他。死罗用?那么动荡的很可能就是大半个朝廷。 当年的刘文静之死,他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李世民的羽翼愈发丰满,又有朝廷重臣刘文静的支持,他手底下的势力愈发壮大。 后来刘文静便被判了个谋反的罪名,被杀死了,审案的是刘文静的政敌裴寂,也是李渊的亲信。 刘文静乃是开国功臣,李渊为了朝堂之争杀了这样一个人物,不知寒了多少朝臣的心。 眼前这罗用,虽不是什么功臣名臣,近年却也颇得人心,在民间又很有一些名气。 想当年自己初见他的时候,罗用也就不过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乡野少年郎,虽有才智,却无根基,转眼这些年过去,当初的少年郎,早已在大唐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 现如今,别说是寻常家族,即便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能轻易将他拔起,一个弄得不好,便要损伤了自己。 “爱卿之意,我已知晓了。”皇帝带着几分疲惫,对罗用说道:“今日你便先回去吧,那恭王之事,我自有决断。” “喏。”罗用向他深深行了一礼,然后便起身退了出去。 罗用在寺人的带领下往宫外行走。 现在的长安城乃是隋朝那时候新建的,规模可谓恢弘壮阔,方正规整,到处都很宽敞,这个坐落在城市北端的太极宫同样也是很大很宽敞,太宽敞了,一两个人行走在这宫中,就显得特别渺小。 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进步,从来都不是靠一人之力,在眼下这个史称贞观之治的太平盛世,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为了它殚精竭虑,共同努力。 然而人与人之间,并不总是那么齐心,难免也会有很多纷争与倾轧,这世上的人,谁也逃不脱,越往权利中心,斗争就越是激烈。 出了宫门,上了白府的马车,坐在马车上,听着马蹄踩在水泥路面上的哒哒声响,车子很稳,并不怎么颠簸。 这一次,罗用基本上就算是和李世民闹僵了,不管他最后怎么处置恭王,皇帝对罗用的印象,大抵都不会太好。 罗用也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得失厉害,只他这人大抵天生便是这么一副棺材板性子,不会为了那些得失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这一来一回之间,时间已是颇晚,待罗用再次回到白府,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罗用与白二叔等人说了会子话,然后便回罗家兄弟姐妹几人目前暂住的那个院里去了。 白府很大,罗家借住在白府之中的一个小院里,平日里就在这个小院里吃饭生活,并非时时都要与白家人打交道。 四娘她们并不知晓那恭王的事情,也不知晓皇帝今日叫罗用进宫是为了什么,只以为他是作为常乐县令被皇帝宣去问了几句话。 罗用回去的时候,白家的一个年轻媳妇正带了婢女过来找四娘他们聊天说话,还给四娘她们几个一人带了一身新衣裳。 罗用见四娘穿了身藕色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粉嫩嫩的,还梳了个坠马髻,倒是有几分大姑娘模样,就是眉间不展,神色也不如从前那般轻快。 “阿兄,我这样穿好看嘛?”四娘有些不确定地问罗用道,这白家媳妇总与她说这样很好看,但她心里却始终有几分不信。 “好看。”罗用笑道:“不过阿兄还是觉得你梳高髻更利落些。” “那我还是梳高髻吧。”四娘原本便觉有几分不确定,被罗用这么一说,当即还是决定要梳高髻。 “不过是个发髻,又有什么要紧。”罗用从桌面上拈了一块点心填到嘴里,笑嘻嘻与她说道:“你自己喜爱什么髻便梳什么髻,管他别个怎的说,自己的头发,难道还要别人做主不成?” 四娘听闻了这个话,便也嘻嘻笑了起来,她也学罗用那般,从桌上拈了一块点心放到嘴里,把嘴里填得满满的,大嚼大咽起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