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活计,每天在怀里揣着一串铜板,往这古井边上一坐,一天到晚看着那两个轱辘转啊转的,水声哗哗的,谁人踩够了一个时辰的水车,他便从怀里摸出一个铜板作为工钱给出去。 “虞翁,可是够一个时辰了?” “还早着呢,你且踩着吧。” “太累,我还是先踩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也没到呐。” “果真?” “我何曾诓骗于人?” 城里头这些个半大小子们,又想挣这一文钱,身上又没恁多力气,每每踩到后面那一两刻钟便要开始嗷嗷叫唤。 虞老汉笑眯眯地,不时还偷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砸一口。若是被人瞅着了,问他吃的甚,他便说自己吃的是清水,事实上,谁人不知他那瓶子里头装的是酒尾。 虞老汉好这一口,当初酒坊开张的时候,他也尝过了一杯,然后便是日思夜想的。 他那长子今年也挣了些钱,于是便去那酒坊外头熬了一夜,买回来一桶酒尾,担回家里用几个大大小小的瓷瓶分装起来,几层油纸封了口,每日清晨,便用这个最小的细口瓷瓶,与他阿耶打少少的半瓶子出来吃。 怀里揣着这么一小瓶子酒尾,又揣着一些铜钱,虞老汉每日也都高兴得很。 他都这把岁数了,这辈子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现如今他这糟老头也不用拖累家里,每月挣个些许钱帛,还能贴补贴补儿孙,每日里吃饱穿暖,还能有这几口白酒,他便也很知足了。 早前修水沟的时候,县令说这水井边太冷,另人在井边修了个泥坯小屋,这屋子着实很小,将将够砌一个土炕,三面都有土墙挡一挡,前面再安个草帘子,倒是很暖和。 虞老汉整日就坐在这小土坯屋子里头,乐呵呵看着那些个半大小子们踩水车,跟个土地公一半。 待到衙门里头那些差役们开饭的时候,他家那小孙儿便要捧着饭碗过去打饭,与他送过来。 那小子从前便眼热那看菜铺子的崔翁家里的小娃儿,现如今他自己也能捧着个饭碗去衙门打饭了,可把他给乐呵的…… 县衙里头,负责做饭的妇人们这时候也在忙活今日的早饭。 入冬后天气寒冷,菜蔬便难得了,羊肉的价钱倒是十分便宜,主要天气冷了以后,山羊身上都长出羊绒来了,很多人都赶在这时节杀羊,前两日街面上的羊肉还卖四文钱一斤呢,这两日便只要三文钱了。 这衙门里头近来也是整日吃肉,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还吃得挺欢,吃过了七八日十来日,便都有些提不起劲来了。 罗县令这两日令人赶着那头大毛驴磨了好些面粉出来,叫她们蒸些炊饼来吃。 这炊饼也是羊肉馅的,上好的羊肉切得碎碎的,加了些葱姜,又调了些酱,闻起来颇香。 待到蒸笼上的炊饼蒸熟的时候,差役们陆续也都过来吃饭,有从外边巡逻刚回来的,也有早晨刚起床的。 巡逻回来的大多带着满身寒气,面色中多少也都带着疲惫,这大冷的天,熬通宵不好受,不过好在这每两个月才能排到一回,一回也就没几日,熬过去了便好了。 热腾腾的炊饼从蒸笼里拿出来,再打一大碗豆浆,众人各自便寻了个地方吃了起来。 这炊饼瞅着灰扑扑的,透着黄,咬一口,满嘴面香,那里边的羊肉馅别提给得多足了,一个炊饼恨不得塞它半斤羊肉进去,咬两口炊饼,再饮一口豆浆,整个人从里到外就都慢慢暖和起来了。 不多时,谭老县令也过来了,那做饭的妇人连忙与他拿炊饼打豆浆,那些个差役每人至少能吃三四个这样的大炊饼,谭老县令便只要两个。 谭老县令拿了自己那一份,也找个地方吃着去了,他那几个儿子也都挺能挣钱,自家的早饭做得也是不错,不过这老头儿还是愿意到县衙这边来吃,虽说已经退休了,但他现在还给罗用卖着力气呢,吃他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