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娘便自己寻些浆洗活计来做,因为生得好看,家里又没个依仗,难免受人轻薄,如今也是愈发不爱出门了,宁愿在家里头吃糠咽菜,也不去县里那个施饼处去吃杂面饼子。 “小孩子是该管管,这回叫他吃些教训,下回做事前他便能多几分思量。”二娘如此说道。 “莫说他了,那几个关外来的现今如何了?”罗用问她。 “除了一个年岁尚小,昨日哭闹着说要回去的,其余几个都还不错。”二娘笑道。 “怎的竟要回去?”罗用奇道。 “便是见咱这作坊管得严,怕被这羊绒作坊押着拣一辈子羊绒,将来再也回不得家去,见不着耶娘。”说到这个,二娘又觉得十分好笑。 “那你可是要放她回去?”罗用笑问道。 “我问她要不要回去,她又有些踟蹰了,我便与她说,甚时候想回去了再来与我说,无论什么时候想回去都能让她回去。” 罗二娘这里又不是招不到人,哪里有强留的道理,只不过是看这个女孩儿在她们部落里过得也不怎么好,用这法子先把人按捺住罢了,留在她这里,别的不说,几年后好歹也能学得一门手艺傍身。 “那些个关外来的,汉话大多说得不好,你便令人留意着些,莫叫她们被那些城里的小娘子给欺负了去?” 罗用想从关外弄人,首先就得传个好名声出去不是,别到时候传出牧民家的女孩在城里被人欺负的事情,不利于民族大团结。 “你且安心,凉州城那边的作坊亦有那关外来的女子,该如何安排,我心中有数。”二娘言道。 …… “乌兰,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在这个羊绒作坊的一个大屋子里面,许多年轻女子并排坐在那一条条长长的矮炕上分拣羊绒。 在距离门口颇远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瘦高女孩,这时候正一边分拣着手里的羊绒,一边笑嘻嘻与身边另一个女孩搭话。 “你还是叫我阿兰吧。”这边这个中等个头的女孩,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跟她聊天的样子。 “好吧,我叫你阿兰,你叫我阿雅,我怎么总是忘记。”这瘦高女孩显然是有些缺心眼,这时候还一个人在那里傻乐呢。 “吉雅,你也认真些,莫要总想着食堂里的饭食。”乌兰皱着眉头劝道。 “我今日做得这般多,应也足够了。”吉雅却并不很当一回事。 “你若是不能比别人做得更多更好,过些时候她们挑人出去学纺线的时候,便不会选你。”乌兰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不会的,管咱们这个屋子的管事很喜欢我,方才她还与我笑呢,她会让我去学纺线的。”吉雅乐观道。 乌兰无奈:“那管事待人和善,见谁都笑,到时候她可不会让这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去学纺线,总有人选不上的。你既喜爱这里的饭食,就更应该好好做活,你可知道外头还有多少人想到这里来做工?” “我们不是比她们来得早嘛……”吉雅气弱道。 “你若是做得不好,她们到时候自然就不要你了,换了更好的人进来。”乌兰颇有几分恶毒地说道。 要不是看在她前阵子收留过自己,还把被褥分给自己一半的份上,乌兰才不愿意跟她说这么多。 吉雅是一个好命的姑娘,她上面有很多个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兄弟都很宠爱她。 乌兰从小就过得很辛苦,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些好命的姑娘。 她们两个人小的时候在集市上遇到过几次,在自己的家人生活在集市周围的那一段时间,她们有时候也会一起玩。 前阵子乌兰独自一人翻长城过来,沿着驿道一路走到了常乐县,她在常乐县中没有亲戚,身上也没有钱,在羊绒作坊这边开工以前,便是吉雅收留了她,乌兰没有带被褥,吉雅还分了一条自己的毯子给她。 乌兰心中感激,所以这几日见吉雅有些闹不清状况,便不厌其烦与她说过许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