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客舍前边沿街这一面是厅堂,厅堂后边是中院,那里有一排两层楼的客房,院子里还有停车马的地方,还有牲口棚,车辆牲口无需从厅堂过来,中院旁边开有一扇侧门,主人家直接从厅堂进来店里,仆从马夫则在跑堂小二的引领下,赶着车子从客舍外面绕一圈,走侧门进来。 不过若是待得不久,也可直接把车停在旁边巷子里,在那里候一候便是。 在这中院后边,还有一个后院,水井和大厨房都在那边,另外还有一排屋子,大娘她们近来便是住在这马氏客舍的后院。 虽然罗用先前在长安城买有一个院子,但那个院子已经借给了乔俊林他们,而且也不在光德坊,大娘她们晚上也要做买卖,每天黄昏时分,那几百下关门鼓敲完了,他们光德坊的坊门便落锁了,在坊内走动一二尚可,要想出坊却是不能。 “那人便是罗大娘吧?” “听闻他们罗家亦是不缺钱财,因何整日要与这般秽物打交道?” “如何不缺钱财?你是不知那罗三郎欠下多少外债。” “何至于此啊……” 罗大娘抱着一盆鹅肠从中院穿过去的时候,二楼客房便有几个客人站在窗边说话。 这些人倒也不是在这里住店,而是因为这马氏客舍的客房布置得实在很舒适,他们一群人便相约来这里吃茶说话,就这么一个客房,一个下午也得不少钱。 罗大娘耳朵好,那些人在楼上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不过却并没有抬头去看,而是径自抱着那一捧东西穿过楼下的走道,直接去了后院那边。 那些郎君们管她手里头这些东西叫做秽物,好像只要碰上一碰,人都会跟着掉价一般,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连着秽物都吃不起哩。 在后院的一条水沟边,有两个妇人这时候正坐在小马扎上,清洗着二娘她们收来的下水杂物。 这两个妇人是罗大娘前几日叫光德坊这边的一个牙郎给介绍过来的,大娘她们初来乍到的也不识得很多人,若是让马家人帮忙介绍,这中间便多了几分人情牵扯,那样的人用起来也有几分束手束脚,倒还不如花些铜钱叫牙郎介绍,若是用得不好,便退了叫他换一个来。 “我方才又收了些,你们一并洗了吧。”大娘将那一盆鹅杂放到地上。 “娘子放着便好。”一个妇人应道。 “那大灶上的热水你们尽管舀去用,莫要这般拘谨。” 大娘见那边一口大灶上的热水都被烧得直冒白烟,这边这两个妇人用的却似是凉水,于是便过去帮她们提了一桶热水过来。这寒冬腊月的,若是不掺着点热水来用,不需几日,那手都要开裂了。 马氏客舍为了烧那几堵火墙,每日都要耗费许多柴火,那边那个灶台也是与客房一堵火墙相连,一天到晚的,整日都烧着呢,所以那个热水用起来便也不用太心疼,用完了及时添些凉水进去便好。 只是这两个妇人着实太过拘谨,这都来了好几日了,罗大娘与她们说过好几回,她们都还是不怎么过去打热水来用。 听那谢牙郎说,这两个妇人乃是邻里,她们那一片的人都穷,也不知是从前在别处做工养成的习惯还是怎么的,话少得很,人也拘谨,干活倒是不错。 “待洗完了这些,便去前面吃饭吧。”大娘略略查看了一下她们洗过的那些下水杂物,见她们的活计做得细致,心中便添了几分满意。 “哎。”那两个妇人应了一声,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模样,来这阿姊食铺做活,工钱虽不见得比别处高很多,吃得却着实很不错。 大娘见她俩一说吃就高兴那模样,也是觉着有几分好笑,又交代了两句叫她们别再省着热水,那些个杂物,该扔的便扔了,别到时候叫客人吃出什么怪味道,然后便回前边忙活去了。 一会儿待她二人忙完了手头上这些活计,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去前头吃饭。 刚进阿姊食铺,便见那离石来的那个少年人正在摊煎饼,想到阿姊食铺并不卖煎饼,于是这两个妇人便知道她们今日的午饭便是煎饼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