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得知消息,西北边境被镇压的匈奴又有些不安分起来。在大臣们商讨将派哪些人前去边境镇守时,列出的名单里赵括的名字赫然在列。 当天,赵括从宫中回到公主府,先去换了身衣服。梳洗的时候,赵括问伺候他梳洗的宫女道:“公主呢?” “公主领着人去了京郊外的别院。” 赵括换衣服的动作一顿,脸上原本的温和褪下,面无表情道:“公主可留了什么话?” 小宫女被他身上透出的戾气惊吓到,颤抖着身子跪于地,声音轻颤,“公主说……驸马近日公务繁忙,不便陪她前去别院,她就先行过去了。” “呵。”赵括轻笑起来,心中的不安与惶恐一瞬间攥紧他的心脏,让他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重,“我不便陪公主去别院,那是谁方便陪公主去的。”声音轻柔温和,跪着的宫女的身子却止不住颤抖起来。 赵括绕开她,冷着脸往碧园走去。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赵括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嘴角却缓缓勾起,笑得清雅温和。 当晚,衡玉刚刚沐浴完,就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赵括。赵括面无表情,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衡玉示意红袖等人退下去,见赵括还站在离她几步外的地方,衡玉将擦发的布递出去。 赵括一怔,脸色慢慢缓过来。他走过去,让衡玉靠在他腿上,接过衡玉手中的布为她擦发,待头发已经干掉后,他才声音低低在她耳边诉说,如同情人一般亲密,“我还以为当我赶到这别院的时候,会看到那些男宠在公主的床上承宠呢。” 在这一场婚姻中,他从来都处于被给予的那一方,所以一直患得患失,即使知道衡玉并不似传闻那般圈养男宠,但碧园那些人的存在,当日那些话,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就连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都在嘲笑他,那他的公主,这位天生贵胄无限尊荣的公主,她虽然下嫁于他,但在心里又会怎么想他呢。 是不是,也会看不起他。 “就连我被调往边境,想必也是公主的手笔吧。不然括刚与公主大婚未满半年,凭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怎么会这时候就让括去边境。” 衡玉缓缓起身,一头长发披在她脑后。 “你太急了。”她做了个口型。 她不介意赵括的野心,但她看不起赵括的手段。 若是当真对那两位琴师不满,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处理掉他们,却偏要用这样的手段去处理。手段实在令人失望,而且未免太过凶狠了些。 她调查过他的幼年,知道他的不安,也知道他有多痛恨那两位琴师说的话。但赵括当日不曾对她的决定插手,今日也就不该动手。 赵括认为他如今的底气全都靠公主驸马这一头衔获得,但问题是,一个人的底气从来不应该靠捆绑另一个人获得,送赵括去边境,衡玉既是为了磨一磨赵括,也是想让他凭着自己的实力建功立业一番。 赵括有野心,她便成全他,若是他不幸死去,只能说明他的实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可能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仅此而已。 赵括愣住,随即自嘲而笑,“想必公主是不愿陪我去边境的。边境荒凉百废一兴,且连年征战,哪里比得上京中钟鸣鼎食。” 沉默一瞬,他又道:“罢了,边境之地,想必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都不愿意公主前去的。在京中,也好。” 衡玉淡淡看着他。 被她这么看着,赵括心里突然泛起酸涩来,他尽力克制住自己跌宕的情绪,故作平静问道:“此一去,括是否就要镇守上数十年呢。而公主在京中,想必陛下也会多怜惜公主几分,再给公主赐人吧。” 话语里终究带出了几分酸涩。 衡玉一叹,起身将桌上的烛火吹灭。淡淡的月光从紧闭的窗外倾洒下来,隐隐约约照亮昏暗的室内。 衡玉再回到床上,在赵括惊愕的目光中微微勾起唇角,牵着他的手躺下。 温软的指尖划过他略显粗糙的手掌,擦过被他的指甲划破的几道浅浅伤口。 ——下回手段高明一些。 她用手指在他掌心写下这么一行字。 赵括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若我去了边境,公主府中可以不再添人吗?”顿了顿,赵括终究不甘,咬着牙进一步问道:“可以把那些人都送走吗?” 可。 她一个可字尚未勾勒完,已经被他紧紧抱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