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祉屹,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曾经说过,长大后要成为最睿智的将军,常胜不败,而今你睿智了吗?受人蛊惑,起兵叛乱,自己的性命不保不说,还带着父老乡亲们来送命。曾经你说过,即便肝脑涂地,也要保护公主一辈子,可是,若公主真的被困在大晟皇宫,你起兵叛乱,究竟是保护她还是害她?”想起往事,阿音心潮澎湃,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 樊祉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这些话都是幼时玩耍时,他与公主的私语,旁人并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催马上前,并未观察周围安全与否,眸光牢牢的锁住城头上的银甲小兵,极力的想要看清她的面容。 后方的夷门释却急了,此次起兵,他倚仗的就是樊祉屹,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这起兵就成了一场笑话。“樊将军快回来,莫要被别人三言两语骗了,这个妖女就是明皓带来蛊惑人心的,弓箭手,快射死她。” 樊祉屹猛然回头,目光凌厉的扫向全军,大吼一声:“谁敢射杀公主?” 此话一出,叛军之中一片哗然,公主?这个女人就是公主吗?大晟皇帝真的让人把公主带回来了?可是公主为什么不明说呢,为什么还不到这边来。 樊祉屹见弓箭手没动,这才放心地转回头看向阿音:“你真的是公主吗?你还活着,太好了,原本我并不敢抱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这个戒指你可还记得?你若能说对它的来历,我便信你是曦湾公主。”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草编的戒指,因时间太久,草已然快要断了,就被缠了一圈红绳,看上去是一个红色的戒指。 阿音远远一望,根本就看不出当年那个戒指的模样,只能看到他手上捏着一个红色的小圈,就朗声答道:“我不记得有这样一个红色的戒指,你若非要让我说戒指,那便只有一个草编的。是我母后去世的那年,我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哭。你来了以后,说会永远陪着我,让我不再孤单,说要保护公主一辈子。我就编了一个草的戒指给你,封你做公主的第一护卫。” 樊祉屹热泪盈眶,看来这次起兵叛乱没有错,公主竟然真的没有死,而且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哽咽着扬声答道:“可我也说过,我不想当护卫,护卫是不能保护公主一辈子的。” 阿音又何尝不知道,给他那个戒指的时候,二人的对话并非完全如此。只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直说罢了。 那年南夏王后病逝,小公主哭肿了双眼,数日后仍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总是一个人躲在宫墙的角落里,默默哭泣。 樊祉屹的父亲是护国大将军,有时他会跟着爹爹进宫,是公主为数不多的几个玩伴之一。 这一天,他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小公主,信誓旦旦的跟她说:“不要哭了,你以后不会孤单的,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天天哭,小公主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可是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见樊祉屹这样说,她就抹了抹泪,抽搭着说道:“那我封你做第一护卫吧,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跟着保护我。” 樊祉屹比她大两岁,懂得事情也比她多,抬手爱怜地摸摸她发顶,柔声说道:“护卫是不能保护公主一辈子的,哪怕是第一护卫也不行。因为你以后会嫁人的,等有了驸马,他就不准我接近你了。湾湾,让我做你的驸马,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日夜守在你身边呀!” 懵懂的小公主简单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每一个公主将来都要有驸马的,只有驸马才能形影不离的陪着她。于是她就拔了一棵双叶草,编成一个草戒指交给他:“好,我愿意让你做我的驸马。可是,你不能像我父王那样纳好多妃子,我母后就是被他们气死的。” 樊祉屹捧着草戒指喜笑颜开:“好,你放心吧,我只喜欢你一个,绝不会沾惹别的女人。你也不可以再有别的驸马了,只要我一个给你当牛做马就行了。”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天真的孩子,以为自己可以平安长大。却没想到,没过几年,独孤炎带着大晟的军队血洗了南夏,南夏王宫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没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但是人们知道南夏王和小公主都没能逃出来,皆葬身火海。 夷门释找到樊祉屹诉说自己梦境的时候,心如死灰的青年原本是不信的,即便他说得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可是,哪怕不信,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是跟小公主相关的,他都要去尝试,从未想过因此而丧命是否可惜。原本,他就是想跟着她一起去的,若不是家中还有年迈的祖母,他又如何肯苟活?眼下祖母已经去世,血气方刚的男子在无牵挂。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用命去换回公主。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