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诺沉默地倚在了屋内的沙发上,他试图放松身体将自己的头颅仰靠在沙发边缘,许久之后男人低低地“啧”了一声。 自家的爱人太聪明,他想要耍帅都不成。 另一头被乌诺惦念着的余泽也同时阖上了自己的房门,他行走在铺满地毯的走廊上,头顶天花板上冰凉的灯光垂直落下,为他苍白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阴影。 从容地走了两步之后,余泽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然而半秒之后他又毫不停歇地继续走了下去。 “等等……”挡在前方的戴蒙终于按捺不住地出声了。他在余泽房门前徘徊纠结了那么久,就是想找他问个清楚的。毕竟细细想来一路上余泽和头领们的互动都太过古怪,而今日他被莱拉逼着下跪之事也让戴蒙再无法继续忽视下去。 戴蒙想弄清楚,他的这个同学究竟是故意掩藏光芒的天才,还是一直在利用自己看自己笑话。 “柯尔,你夜里为什么不逃?”戴蒙想问的问题很多,他最终问出了最核心而又最宽泛的一个。有机会脱离星盗回到学校,他又为什么不逃?被侮辱、被轻视、被胁迫,为什么还不逃呢?是阴沉的天才还是善于谋算的心机之辈,这个答案一出戴蒙便能依此猜测到七八分。 然而余泽的回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竟然选择了无视自己,就这么擦肩而过。戴蒙注意到对方额前的碎发被悉数拢到了脑后,那双宛若宇宙星空般的眼睛毫不吝啬地露了出来,他的一举一动充斥着往日没有的优雅做派。 戴蒙在对方走近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此刻的神情,他不由愣愣地僵在的原地。 这个人……这个人……戴蒙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柯尔。打个比喻,如果说柯尔以前是被锁链绑着而落满灰尘的珠宝匣,那么现在就仿佛是稀世珍宝骤然出世。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具身体,只不过换了种气度换了个表情,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仿佛世界都在他鼓掌之间的模样。 柯尔的那双眼睛里是淡漠是算无遗策,亦或者还有一些戴蒙无法理解的疯狂压抑。他看出来这个人在兴奋,这个人在期待,这个人又矛盾地准备坦然赴死。 戴蒙越看越起了一种挫败感,这个人还是柯尔吗?他就是真正的柯尔吗?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眼神而已,就让他便有种自己的气度学识和对方压根不再一个层面上的感觉。 戴蒙僵硬着身体陷入了自我怀疑,他反射性地跟着余泽远去的步伐,然而这时背对他的余泽突然沙哑着声音说道:“小子,不怕死就跟上来。”许是觉得话说的太重,余泽又多说了一句:“如果不甘心,那就成长吧……成长到将这片星空踩在脚下。” 戴蒙顾不得纠结于称呼问题,他通过这句话联系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竟隐隐感觉到这次三大星盗团汇聚、柯尔曾经的蛰伏掩藏都透着诡异的味道。柯尔今夜走出房门怕是要去博弈的,而自己在这场棋局之中大概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连成为棋手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呢?你如今到什么程度了?”生来固有的骄傲坚持让戴蒙问出了口,他说不出自己如今的感觉,许是半信半疑,许是不甘屈辱。 “我?”余泽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就在他即将踏入拐角之时,一句似有似无地声音传了过来:“这片宇宙,生来便为我匍匐。” 戴蒙闻言沉默了半响,然后他慢慢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少年的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让他去征服星空,自己却大言不惭地说宇宙早已主动为他匍匐?戴蒙俊美的面容恢复了平静之色,还压抑着几分疯狂,他撑着墙站直了身体,一步步顺着余泽之前的路线走去。 既然说得这般傲慢,那么就让他亲眼见证这场盛大的棋局。若非如此,他纵是死都不会甘心! 早已离去的余泽推开了莱拉房间半掩的房门,幸运之神的神躯早已消散在了空气中,她所有的力量尽归乌诺。 永生的神明一旦死去,真是比凡人还要彻底。至少凡人还有一具枯骨一个墓碑,而他们只有成为寥寥神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