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她回来的时候,路上也有早起行人看到,这么大的动静,迟早也要传开。 一队人马护卫着马车,走的很快,以最快的速度出城,往东南方向的山中逐渐隐没了踪迹。 * 宋楚兮觉得她其实一直都没睡,因为如果真的睡过去了,她就该忘了疼了,可是她的腿疼,十分鲜明的感觉,一直刺激着她的感官意识,时时刻刻都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点。 当天晚上她从岳青阳那里出来,因为他那里离着后门的距离不远,她走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但是在西大街附近来回溜达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双腿沉重,隐隐的还伴着些微刺痛的感觉。 她的这双腿,平时只要多走几步路,就一定会痛,但也不算是特别严重,最起码是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再加上当时她也担心街上会有端木旸的余孽未清或是宋家的人趁火打劫,精神高度戒备紧张,注意力全不在腿上,便也没觉得怎样,却不曾想,在终于等到端木岐找过去的时候,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骤然一松,她的意识就突然被一种陌生的感觉完全击溃了。 腿上疼的利害,她不知道万虫噬咬是什么滋味,但她此刻的真实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钢针戳下来,不是由外而内,而是从内里刺透了骨髓,穿透骨骼再扎在皮肉上,说是刺痛,却更像是被人动了重刑一样。 痛!是真的很痛! 有人会说痛到了极致就会麻木的失去知觉,可她就是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就只是鲜明而清晰的体会着这种放佛是行走于地狱烈火之中一样的感觉。 宋楚兮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似乎是有那么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会暂时的淡忘一切,就只能感觉到这种锥心刺骨的痛,然后便像是经历了一场奇特的梦境,当那刺痛的感觉逐渐消散平复的时候,她的思维和意识才缓缓的回归,一点一点的慢慢回味了很多东西很多的感觉,有些是属于前世的廖容纱的,也有是属于今生的宋楚兮的…… 耳朵里能够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鼻息间充斥着一种她不是很喜欢的十分浓烈的药味,然后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她的体质本就特殊,由内热到寒毒,这么来回折腾一回,就是正常人也没几个受得住的,更别说是个小女娃娃了。” 这人在说谁?说她么?宋楚兮的心里起了瞬间的疑惑。 然后,她就又听到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看她的脸色好多了,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端木岐的声音,只是语调听起来有些古怪和陌生。 “没事了,目前的这个状况,我还能把握,不过五年之后……就难说了……”陌生的声音道。 端木岐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再传来,“药方青阳已经送去厨房让药童照着煎药了,我就先走了。以后你多看着她点儿,虽然一次两次的不至于要命,但是她的身体底子不好,还是少折腾。” “嗯!”端木岐应了声,“我送师叔出去!” 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走远了。 宋楚兮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间朴素无华的竹屋,屋子里的一应桌椅摆设全都是竹子做的,虽然简陋,但却打扫的一尘不染。 她转着眼珠子四下里看了看,又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触手还有知觉,不会觉得痛了,但那感觉却像是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双腿十分的沉重和疲惫。 这也就是说她的腿没有因此废掉。 宋楚兮突然就觉得庆幸,撑着身子坐起来。 手边就是一扇窗户,她抬手推开,入眼外面却居然银装素裹,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笼罩的雪景了。 宋楚兮本来也没觉得怎样,这个时候想着自己可能是睡了无比冗长的一觉,就莫名开始觉得疲惫,头重脚轻。 雪地里,一名黑袍男子的背影踽踽独行,已经走出去很远。 这竹屋前面,端木岐一直站在雪地里目送,而他的脚边,她的两个丫头都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应该是跪了很长的时间,膝盖都陷入了厚厚的积雪里。 宋楚兮抿着唇角想了想,虽然之前听到端木岐两人的谈话声觉得有些不真实,但这一刻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和那个离开的男人之间的对话。 他们说五年?是什么意思?是说后面她就只有五年可以活了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