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将段岭的试卷交给蔡闫,蔡闫接过,便在一旁看了起来,段岭观察蔡闫脸色,不知他是否会露出端倪。蔡闫看完以后,许久没有说话,点头,叹了口气,抬眼望他,露出悲伤且无奈的微笑。 段岭也朝他报以无奈的微笑——那感觉很奇怪,像是两种情绪的交锋,起初他感觉到蔡闫似乎是在悲哀他们曾经的友情,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然而他逐渐感觉到,那悲伤是真的,毫无掩饰。 “皇儿?”李衍秋说。 蔡闫静静地坐着,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止不住地淌下来。 段岭突然感觉到了,蔡闫应当是想起了他的哥哥,蔡闻。 “殿下不可太过悲戚。”段岭说,“须得保重身体为宜。” 蔡闫闭上眼,点点头,许久后方睁开眼,说:“王山,为何起这名字?” 段岭朝李衍秋解释道:“山是三划乾,坤则是一竖断三横是王。即乾坤之意。” 蔡闫哭笑不得道:“难道不是因为你爹姓王?” 段岭笑了起来,答道:“殿下英明。” 言语之间,似乎又藏着另一种交锋。 “今日冯铎告诉我。”蔡闫又道,“这次殿试,实在有好几名栋梁之材,当真是我大陈之福,天佑我朝纲得振,王山又是牧相的门生,跟了这么久,竟是从未得知。” 段岭答道:“方入门一年。” 蔡闫微笑道:“年前解去潼关之危的人,想必就是你了。” 李衍秋若有所思,似乎并未听到蔡闫与段岭的对话,仍然看着门外。 “还有武独。”段岭答道。 “本以为是牧相麾下幕僚。”蔡闫又道,“如今看来,身兼牧家才学,得了牧相真传,实在难得。”说着又朝李衍秋笑道:“入朝为官,什么时候与牧相所思所虑相左,朝廷上一番辩驳,定是十分有趣的。” “殿下谬赞了。”段岭不好意思地稍稍倾身,故作谦虚,心里知道蔡闫是在提醒他:你输就输在曾是丞相门生,一定听到了什么阴谋,哪怕恢复了身份,牧旷达也一定不会留你活口。 “天地君亲师。”段岭又笑答道,“君在师前,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定不会钳口结舌,实在辩不过,搬出谢将军来,也就是了。” 蔡闫与段岭都笑了起来,蔡闫听出段岭之意,也是在警告他,哪怕牧旷达真想动手,终究是文官,只要谢宥站在自己这边,牧旷达掀不起什么风浪。 蔡闫又打趣道:“谢将军平日极少开口,只怕你难说动他。” 段岭明白蔡闫的意思是,谢宥不会轻易认自己。事实上他反而觉得谢宥是最可能认出自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与他相见之时,那短暂的错愕,总令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场交锋随着谢宥的到来而被打断,谢宥看了段岭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说。 “来得快。”李衍秋淡淡道。 “正在宫外巡夜。”谢宥说,“忽听陛下征召,便赶过来了。” 谢宥到了以后,蔡闫便朝谢宥介绍道:“这位是新科探花郎。” 谢宥点点头,段岭忙行礼,李衍秋还没张榜,本来不该说出去,但既然是太子说的,也就无所谓了。不多时,苏阀等人陆陆续续也到了,最后抵达的才是牧旷达。 第124章 成竹 众人坐定后,李衍秋道:“昨日众卿讨论半天,也未有合适的人选,今日王山请缨,欲替朕前往邺城,可有异议?” 数人表情各异,牧旷达微微皱眉,谢宥却似乎十分吃惊。 “你不曾打过仗。”谢宥说,“莫要去送死了。” “我这徒弟在潼关下一举平了五万大军。”牧旷达笑着说,“你说他不曾打过仗?” 谢宥:“……” “还有武独和费宏德先生。”段岭忙道,“非我一人之力。” “费先生也在潼关?”谢宥皱眉问。 段岭点点头,众人彼此看看,苏阀冷笑一声,说:“三寸不烂之舌。” 潼关一战中,段岭成功地抓住边令白谋反的证据,计退西凉大军,让朝廷从此将两大边关中的西关兵权,牢牢抓在手里。或者说抓在了牧旷达的手里,这件事,谢宥始终对此心有不满。 虽说边令白、韩滨等人与黑甲军是两个泾渭分明的军队系统,一个攘外,一个安内。但文官组织就这么把边令白撤换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