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段岭想起李渐鸿平日所教,当即再无畏惧,从一线天顶上飞跃过去,紧接着只差那一点点,脚下一打滑,抓到了对崖的藤蔓,他拼尽全力要攀上去,藤蔓却随着一声轻响断裂。 紧接着,他在山崖上挂出无数伤痕,揪着断裂的藤蔓,坠入了黑暗之中。 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夜空,蔡闫迷了路,摸索着沿山路下来,突然听见马蹄声响,马上退回了树林里。 一人一骑,沿着山路蜿蜒下来,那人勒停了马,抽出剑,翻身下马,朝灌木丛中找来。 蔡闫:“……” 对方突然出剑,蔡闫格挡不及,挨了一掌,登时五脏六腑一阵翻涌,那剑横在他的脖上。 “段岭?”郎俊侠的声音说。 蔡闫马上道:“是我!” 万里奔霄载着二人,在山路上曲折拐弯,蔡闫交代完事情的经过,郎俊侠没有说话。 “你从另一个山头下来了。”郎俊侠说,“我知道药王村,驾!” 足足一个时辰后,郎俊侠与蔡闫终于抵达那村落,整个村落却毁于一炬,噼啪作响,元军已不知去了何处,天蒙蒙亮,郎俊侠喊道:“段岭——!” “段岭!”蔡闫放声大喊道。 “段岭!”郎俊侠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片刻后他开始扑火,焦臭味里,四处全是烧得漆黑的尸体,火势越烧越大,蔡闫喊道:“别进去!” 郎俊侠蒙着口鼻,冲进了村里,片刻后又踉踉跄跄奔出,蔡闫忙将他拖到一旁去。 两人靠在村旁的一棵树下,蔡闫放声大哭起来。 郎俊侠吼道:“你发誓!你发誓!真的是这里!” 蔡闫没有说话,悲伤无比。 郎俊侠喘息片刻,站起身,看着火海里烧成飞灰的景象。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蔡闫怒吼道,上前推了郎俊侠一把。 火势越烧越大,竟是蔓延到整座山头,他们一退再退,未几,一场暴雨瓢泼而来,逐渐浇灭了所有的烈火,山峦泥石涌来。 郎俊侠进了一片焦黑的村庄里。 他从村落中央的废墟里,捡到了那半块闪着光的玉璜,它被雨水冲洗得历久弥新。 接着,他跪在地上,挨个看尸体,触摸早已烧得焦黑的手骨。确认是不是段岭。 “你叫什么名字?”蔡闫已恢复平静了。 郎俊侠没有回答。 蔡闫又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保护他?!” 郎俊侠摸索着,找到另一截漆黑的手,努力分辨那手骨是不是段岭的。 蔡闫还想再说什么,郎俊侠转过身,一脚狠狠踹在蔡闫胸膛上,蔡闫撞在树下,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了,睁开双眼,郎俊侠还在村子里摸索。 “人已经死了。”蔡闫说,“你再后悔也没用了。” 郎俊侠跪在村子中央,疲惫不堪,一头栽在泥水里。 水流哗啦声响,顺着峡谷冲下来,段岭醒了。 他全身都在流血,几只鬣狗远远地看着他,山涧水流湍急,段岭挣扎着起来,避开鬣狗的视线,踉跄逃跑。 “你要是死了……” “知道啦,我要是死了,你也不活了。” 段岭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那句话,一直在耳畔回荡,他用尽所有的精力,从峡谷里逃了出来,昏天昏地,找到一个山洞,一头钻了进去,躺在洞里喘气。 他又发起了烧,足足烧了将近一日,但他奇迹般地挺过来了,梦里总是那句“你要是死了,爹也不活了”在来来回回地响,仿佛李渐鸿温柔的唇就在他的耳畔,低声鼓励着他,一定要活下去。 我不能……不能死在这里。 段岭再睁开眼时,唯一的念头就只有活下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