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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外袍,赤着胸膛,只穿一条及膝衬裤,睡在段岭身边。

    段岭抱着他的腰,枕在他的手臂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风过松林,犹如千军万马兵杀之气肆虐,夜半之时,远方的战场、飞溅的鲜血、战友临死前悲痛的怒吼,再一次化作无边的梦魇,一瞬间袭来。

    李渐鸿大喝一声,猛然惊醒,坐起。

    “爹!”段岭吓了一跳,心脏狂跳,手忙脚乱地起身,见李渐鸿全身被汗水浸湿,坐在床上,抽风般直喘气。

    “爹?”段岭担心地问道,“你没事罢?”

    “做了个噩梦。”李渐鸿心有余悸地说,“没事,吓到你了?”

    “梦见什么了?”段岭小时候也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挨打,但随着年岁渐长,昔日汝南的阴影已淡去了。

    “杀人。”李渐鸿闭着眼,答道:“还梦见了死去的部下。”

    段岭给他按了下手少阳三焦之处,助他安神,李渐鸿才渐渐躺下,睁着眼睛出神。

    段岭便蜷在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前,玩着他脖下系着的那枚玉璜。

    “慢慢就好了。”段岭说。

    “我儿也常做噩梦?”李渐鸿已恢复了精神,问。

    “以前。”段岭玩着玉璜,目不转睛。

    “梦见什么?”李渐鸿问。

    段岭有点迟疑,不敢告诉李渐鸿自己在汝南挨揍的事,毕竟都过去了。

    “梦见娘。”段岭最后说。

    李渐鸿说:“你未见过你娘的面,应当是梦见你被生时的苦痛,生老病死,俱是劫难,渐渐都会好的。”

    段岭说:“现在不会了,明天我给你买一点安神的药材,煎服就好。”

    “想不到我李家竟有人擅岐黄之术。”李渐鸿笑了起来,侧过身,把段岭搂在怀里,贴着他的鼻梁,说,“来日你想做什么?想行医?”

    段岭说:“我不知道,郎俊侠说……”

    段岭本想说郎俊侠教他的是,要认真读书,来日成就一番大事业,不能让你爹失望,但李渐鸿说:“我儿不必在乎旁人所言,来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段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曾经的名堂中,上到夫子,下到仆役,都认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人生在世,是要力争上游的。

    李渐鸿捋了下儿子的额发,看着他的双眼,说:“我儿想行医,想习武,哪怕是想修行化缘当和尚,只要你高兴就成。”

    段岭笑了起来,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想去当和尚也可以。

    李渐鸿一本正经道,“下午见你说得头头是道,料想还是爱玩,是不是不乐意读书?”

    “谈不上乐意不乐意。”段岭想了会儿,答道,“书要读,却更喜欢种花。”

    李渐鸿点点头,说:“以后当个花匠,也是好的。”

    段岭说:“夫子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读书是好。”李渐鸿叹了口气,说,“但若你真的不喜欢,爹也不会勉强你,爹只想你过得高高兴兴的。”

    “那我明天就改行种花去。”段岭笑着闭上双眼,把父亲脖颈上系着的玉璜贴在自己眼皮上,上面还有李渐鸿的体温。

    李渐鸿笑了笑,抱着段岭,闭上眼睛,低头闻他头发上清新的皂荚味道。

    段岭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再睁眼时已是早上,李渐鸿赤着上身,在院内练武,一柄长棍耍得呼呼风响,卷起满地桃花,再一瞬间挥洒出去。

    段岭打着呵欠出来,见李渐鸿收棍,改而打一套掌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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