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雪摇头苦笑:“我嫁进宗室十三年,从大婚起就受老祖宗疼护,说句实在话,我在她老人家跟前的日子比在额娘身边还多几倍,老祖宗是高寿升遐,我们原该替她欢喜,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儿!” 佟嬷嬷安慰:“不管主子身前身后,您是尽足了心的,主子如果不明白您的纯孝,哪里能这般疼您?” 又坐一刻,书雪折道前往咸安宫,行至坤宁宫时正要打发丫环去寻永瑾,恰见她被魏珠照看着过来,给书雪请安后陪笑:“主子打发奴才伺候福晋。” “有劳谙达。”书雪并不矫情,有魏珠在,想进咸安宫就少了许多麻烦。 胤礽虽然被废,生活待遇尚可,书雪见到三格格时复又落泪:“你额娘走时我都没去送送。” 三格格红了眼圈:“侄女明白婶子的苦衷。” “好孩子!”书雪拉着三格格坐到自己跟前,“你是嫡女,皇孙一辈没哪个及得上你金贵!等出了你额娘的孝虽说大了些,并不算很误花期,我一定给你张罗一门好亲事。” 三格格红了脸:“侄女儿不想嫁。” “傻话。”书雪强笑道,“你大可放宽心,二嫂虽然不在了,我不会看着你蹉跎光阴,虽说你婶子现在是落架凤凰不如鸡,总算留着两分体面,没人敢把咱们当成破鼓抡千锤!” 三格格低下头:“我听婶子的。” 从三格格的闺房出来时见到胤礽站在院中,书雪刚要说话,胤礽对着书雪深深一揖,转身回书房去了。 打宫中回来,书雪封好昭圣太皇太后遗诏呈上去,她与康熙本已就安置胤礽的问题达成共识,康熙当月降旨:“着工部会同内务府于京郊郑家庄修建行宫。” 皇太后驾崩后是二十七日除服,宗亲却要把礼节上的孝道维持至周年,太后生祭时弘晏见喜,书雪抽不开身,周年祭出现在了命妇堆里,这也是时隔大半年后第一次与康熙照面。 康熙目光深切地望着书雪,过了良久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可许久没进宫了。” 书雪淡淡地回话:“待罪妇人,蒙皇上仁慈残喘至今,岂敢再有逾越。” “还是这样。”康熙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怪着朕吧?” 书雪眼皮都没抬一下:“臣妇不敢。” 康熙颇为伤感:“朕孝养仁宪皇后五十余年,念及不曾于孝康皇后膝下承欢一日,升祔之事朕确实存了补偿孝康皇后的私心。” “臣妇当初悖逆皇命亦是有意报答孝惠皇后十几年厚待的恩德。”言外之意是自己行事也有私心在其中。 “你倒说得直白。”康熙又道,“胤礽不是好太子,但他是好儿子。” 众皇子被说得一惊,幸而听到书雪接话:“天家无父子,他落到今天的境地还不是先把您当成父亲的下场?如今让他看明白了也好。” 康熙没有动怒:“我对不起他。” 书雪望向不曾升祔的神位: “仁孝皇后要听到这话许会体谅您。” “朕百年之后要与仁孝皇后千古相随。”这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身后的皇子说的,反正书雪没有任何反应。 “弘昊是个好孩子,你把他教养的极好。”弘昊度量甚大,行走宫中号称“小贤王”,前几日考校皇子皇孙,弘昊的文章、骑射又是同龄兄弟的魁首,康熙因有此赞。 书雪眉毛一扬:“您说的是,最让臣妇引以为豪的就是有弘昊这般懂事的儿子。” 康熙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书雪如此回话:“你倒是不谦虚。” 书雪笑了笑:“臣妇的儿子确实好,有什么好谦虚的?” 康熙情绪低落:“朕倒是有那么多儿子,可惜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书雪发挥无差别攻击的特有技能,顺口附和康熙:“这倒是,臣妇的儿子虽少,却胜在个个让人省心,这份福气倒是您享不来的。” 康熙被噎得不轻,皇子们低眉敛目,没一个敢出声找晦气。 书雪拜了拜仁孝皇后的神位,满含深意地望向弘皙:“你皇祖母只有废太子一个儿子成年,废太子是来不了了,你却很该常来与仁孝皇后说话,别教她在九泉下为你们爷儿们悬心!” 弘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