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能不吃不喝在床上躺十来天,这话阿惠自然不信。她以为是小黑蛇在跟她开玩笑,便嗔怪地摸了摸他的头顶,脸上带笑。 “别跟我开玩笑,说正经的。” “我可没有开玩笑,不信你自己出去看!” 被阿惠当成爱恶作剧的小孩对待,小黑蛇当即闹了别扭。躲过阿惠抚摸的手,他转过身,鼓着脸颊,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在床上团成一团,满心都是无端的委屈。 自相识以来,这条可爱又粘人的小蛇从来没有这般跟自己置过气。从他的言行之中隐约察觉到些什么,阿惠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快走几步,半信半疑地推开了屋门。 屋外面积了厚厚一层雪。呼啸的冷风夹杂着雪花涌入屋内,带来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硫磺味。远处的鞭炮声还在继续,伴随着孩童互相追赶的尖声笑闹,源源不断。 阿惠把门开大,走到外面,站在村头往里面张望,发现不知何时,家家户户破落的院门口都贴上了崭新的红对联。有三两个孩童套着花袄子在外面举着鞭炮跑来跑去,他们身边陪伴的大人,无不是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裳,喜气洋洋。 阿惠还记得,她病倒的时候,才腊月十三,离新年还有十来天,怎么一觉醒来就已经过年了呢? 难道说……小蛇说的确实是真的?! 她在原地呆愣片刻,突然脱下外套捂住自己的脖子与手背,踉踉跄跄跑回了屋。 小黑蛇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手抱着自己尾巴,背对阿惠坐在床上。听到她回来的声音,他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阿惠根本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便又不情不愿地扭过了头。 “我没有骗你……你真的睡了很久呢。” 他倔强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等着阿惠向自己道歉认错。到时候,他就可以勉强原谅她,然后顺势要求一个拥抱或是亲吻…… 但他迟迟没有等到阿惠回话。取而代之,身后传来了重物的砸地声,和女人低低的抽泣。 小黑蛇努力保持的高冷姿态在阿惠的哭声中没有坚持多久,就化成了一地碎片。摆动有力的长尾,从床上一点点滑下,他接近蹲坐在地上的女人,手足无措地在她身边绕着圈子,转来转去。 “你果然还在介意我给你喝血的事。” 他难过而失望地嘟囔着,想伸出手拥抱阿惠,但一想到她也许会讨厌自己,又忽然失去了勇气。 以前到底是怎么毫无障碍地做到与她亲近相拥而眠的呢?明明这时候,只是想安慰她都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皱紧眉头全力回忆着,却根本想不明白。那时候只是觉得她温暖,柔软,像个棉花团,不自觉就想亲近,缠住,把尖牙插/进她细嫩的肉里,把身体整个盘在她身上,让她逃不掉,挣不开,肆无忌惮地汲取她的体温。 他想,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哪怕她一开始会尖叫,会害怕到连肌肉都在颤抖。金钱或是权势,这些都不在话下,他拿这些诱惑她,换得她的驯顺与侍奉,皆大欢喜。 这样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做起来如此艰难?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变得如此艰难? 他费力想着,拖在地上的长尾巴烦躁不安地扫来扫去,打翻了旁边的一张矮凳。 凳子翻倒的声音把阿惠和小蛇两人都吓了一跳。像是才发现小黑蛇的存在,阿惠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求救一般看向小蛇。 “你说……你告诉我,我……我这个样子还是人吗!” 她向上捋起袖子,露出自己细细密密分布着诸多鳞片的手臂,嫌恶地拿右手指甲在鳞片上用力抠挖。鲜红的血液从鳞片被剥开的口子里一下子渗了出来,沿着鳞片的纹理渗透开去,被挖下的红鳞里侧还粘连着粉红的肉,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小黑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就算你埋怨我,也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啊!” 他从阿惠那里夺过她的手,心疼地触摸她裂开的鳞片,小小的身体气到发抖。 “害你胡思乱想生病的是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