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凄凄,死气沉沉的天似要吞噬整片银装素裹的大地般,越压越低,沸沸扬扬的雪花孜孜不倦地撒下白色的织网,天地再无其他颜色。 古老的钟声在万籁俱寂的山野里悠长地回响,玲珑步履轻快地穿过走廊,走到正屋门口停下,抬起冻得通红的手叩了叩门板,“小姐,玲芍和大山回来了。” “进来吧。”玲珑手里拿着妆娘子出的题目,正和周淳玉说着话,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方丈来把过脉,轻微的动一动不会有问题了,玲珑推开门,屋里暖和,发髻上的雪瞬间融成水浸入五黑的发间。 沈月浅看她脸色便知道事情成了,周淳玉心中有了答案,膝盖上交握的手微微发抖。 “玲珑让奴婢先与您说,承恩侯府的事情满城皆知,承恩侯气得晕了过去,长公主被太后脚进宫训斥了一顿说她教子无方,承恩侯的官职也停了,皇上命其在家重整家风,在此之间不得复职。”玲珑不知晓其中有什么深意,不过,玲芍转达此话的时候尽是不负使命的兴奋,她觉着怎么说也该是件喜事。 周淳玉握着她的手,感激道,“浅姐儿,谢谢你。” 沈月浅回握着她的手,抿了抿唇,笑道,“表姐若是想感谢我,不若帮我应付妆娘子的课业?”妆娘子的课业全是她说玲珑写的,不费力,可费神得很,周淳玉若帮忙的话,她就轻松多了。 递上的小狗像听明白她的话似的,抬头汪汪叫了两声,周淳玉失笑,“行,我答应便是。”解决了心中大患,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忐忑恐惧不愤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沈月浅朝玲珑摆手,“晚上让桂妈妈弄一锅羊肉汤,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和表小姐庆祝庆祝。”她饮食上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否则真想吃一顿麻辣水煮鱼。 沈月浅没瞒着周氏,周氏听后唏嘘不已,心里多丁太夫人的埋怨更重了,一个不慎,就毁了周淳玉一生,丁家欠了周淳玉。 夜里,沈月浅悠悠然躺在床上,周淳玉坐在桌前,皱眉凝思,“妆娘子出了名的严格,之前一直是听闻,这次见了后才知道其过人之处。”妆娘子布置的课业太难了。 沈月浅深有同感,“是啊,越是这样的女子活得才更恣意吧。”不在乎外人权势,眼光,心中无所畏惧,没有得失,活得比旁人轻松多了。 周淳玉埋在桌案前写到子时才勉强写完,侧身望向床册,沈月浅脑袋掉在床沿上,睡得酣甜无比,她收起课业,整理好桌子,托起她的头枕在枕头上,灭了屋子里的灯,轻手轻脚走了出去,门口,玲珑和她的丫鬟靠在门边,周淳玉指了指里边,“玲珑,你进屋吧,浅姐儿已经睡着了,我们也回了。” 丫鬟递上手炉子,周淳玉摇了摇头,她从屋里出来,一点也不冷。 沈月浅是被突然灌入被子里的冷风惊醒的,睁开眼,屋子黑漆漆的,她下意识的张嘴叫玲珑,谁知,嘴巴却被人捂住,吓得她手脚并用乱踢一通。 “别动,是我,我来看看你。” 特有的低沉嗓音缓缓淌过耳边,沈月浅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安静下来。 文博武的手冷得很,捂着她嘴唇的手冷得沈月浅直哆嗦,待他身点床前的灯时,沈月浅举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双手捏着被角,只露出一双眼打量他,一身蓝黑色长袍,白色领子绣有片片竹叶,衬得一张脸冷峻中夹杂着丝柔和,胸脯横阔,剑眉浓密,一双眼,清明澄澈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算起来,两人有些时日没见了,不知为何,沈月浅完全没有许久不见的拘谨,眨了眨眼,等着他回答。 文博武泰然落座,双手伸进被窝,没再贴着她身子,“皇上派的差事完成了就来了,伤口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沈月浅点了点头,隔着被子说道,“方丈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半夜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说完才意识到一些事,揭开被子,质问道,“你是不是和玲珑说了什么?” 她之前让玲珑进屋守夜,玲珑嘴巴上答应了,可每晚都在门口不肯进屋,以前玲珑不是这样子的。 文博武起身走向帘子口,这间屋子其实分内外两间,中间用帘子隔着,她受了伤,有帘子的话一进一出容易吵着她一直被挂了起来,文博武放下珠帘,“玲珑,你进屋来打地铺。” 沈月浅从没见过他这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