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罩上的手,轻轻落下,称是后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就抱着褥子进了屋,床畔,沈月浅小手悬在帘外,侧身闭着眼,面容宁静而温柔,玲珑好笑地摇摇头,放轻脚步,将她的手拢在茉莉花图案的蝉丝被下,放下帷帐拉好蚊帘,这才展开地上的床褥,脱鞋躺下。 清晨,微风习习,清新宜人。 玲珑记着沈月浅的话,去花房抱了盏新的话回屋换下窗台的一盏,花瓣上还残有昨夜的露珠,颗颗晶莹,抱着花盆走出房门,遇着蹑手蹑脚进屋的玲霜,她看了看日头,犹豫道,“今日无事,可以让小姐多睡会。” 夜里,沈月浅惊醒了好几次,灌了几杯冷茶,快天亮的时候才闭眼安心睡下。 玲霜手掩着唇,凑到玲珑耳边,说了两句,垂下手,迟疑道,“孝字当头,还是让小姐过去看看吧,大小姐,五小姐已去了。” 意思是大房三房的姐儿都去了,沈月浅不去的话只怕会被人诟病。 玲珑点了点头,顺手将手里的花盆递给门口的丫鬟,朝玲霜道“那你叫小姐起床,我去云锦院问问夫人的意思。” 玲霜不再踟蹰,进屋唤醒沈月浅,顺便说了临安堂的事。 睡眼惺忪的沈月浅伸了伸懒腰,目光瞥向窗台绽放的花,心情极好,“你说有道士去了临安堂?” 薛氏谋划周氏嫁妆无果,王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玲霜伺候着她穿衣点头道,“所有的少爷小姐都过去了,奴婢得到消息就回来了。” 重生后,沈月浅要求最严的便是让玲珑几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得到消息愈早愈多于她们越有利。 听闻这件事,沈月浅并未有过多的情绪,穿好衣衫,趁玲霜吩咐传膳的空隙走到窗台边,白色花瓣上的露珠垂在边沿,摇摇欲坠,枝叶还有刚修剪过的印迹,低声问道,“花是从花房弄来的?” 府里的花匠改了当值的时辰了?这般早就忙碌开了。 玲霜一怔,反应过来沈月浅的意思,缓缓道“花房新来了两名花匠,怕是刚进府想好生表现才起得早的……” 沈月浅点点头,手压了压含苞待放的一朵,想起一件事来,“之前的紫茉莉也是他们修剪后送来的?”当日她觉着花不对,现下才看明白了,紫茉莉红色的花全被修剪掉了,只余了黄白相间的两种,不仅仅是守孝屋里见不得艳丽的眼色,实则是她不喜紫茉莉的红太过俗艳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且她极少表现出来,手托着被她压扁的花,抿唇笑道,“待会给两人各赏半两银子,府里极少有懂主人家喜好的花匠了。” 玲霜点头应下,丫鬟端着早点进屋,忙服侍她用膳,玲珑回来的时候,满脸怨愤,沈月浅好笑,“怎地了?” 玲珑躬身上前行了礼,愤愤然将她打听出来的事说了,“她们也欺人太甚,太夫人的病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与二房何干?那位道士满嘴胡言乱语,小姐,您还是别去了。” 临安堂芍药是太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曾麻烦玲珑过一件事,玲珑处事沉稳圆滑,也不要芍药报答,只问她打听临安堂的事,王氏将临安堂管得滴水不漏也能叫沈月浅打听出事情来便是因着玲珑的关系,换作别人却是不行的。 玲珑去云锦院知会了二夫人,想着无事便去了大厨房,果真遇着芍药,一问才知太夫人人已清醒过来了,道士说沈府有人生辰八字与太夫人冲撞故而太夫人才会心气不顺,沈府刚出生的只有小少爷,道士显而易见地指小少爷八字不好已让她不快,没想着太夫人信了还问道士有何法子化解…… 提到化解的法子,玲珑气得跺脚,“小姐,太夫人脑子糊涂,又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在旁边添油加醋,太夫人怕是会让二夫人将小少爷去送寺里等小少爷八岁的时候再回来……” 沈月浅神情一愣,倒不是因着王氏的算计,大夫说王氏傻了她平白无故醒来定会引得更多人质疑她装疯卖傻,沈府今时唯一的希望只剩下爵位,王氏当然会尽力护住沈府残存的名声,王氏的病情大夫已有了定论,清醒势必得靠其他,京中人信佛之人,请道士上门也算情理之中,而薛氏对她娘的嫁妆虎视眈眈,有法子弄走她们,她当然会拍手叫好,离京的这几年,她们有的是机会换了库房的人,嫁妆还不是她们说拿就拿?可千不该万不该在小七八字上做文章。 玲珑以为她吓着了,毕竟,道士只说了送小少爷走,可小少爷才多大?二夫人怎么会放心,势必是会跟着去的,二夫人走了,府里就只剩下小姐,待三年出了孝期,二夫人不在,太夫人便能抓着小姐说亲一事要挟逼小姐就范……越想越远,沉稳如她也慌了神,“小姐,不若我们去周府吧,周太夫人疼您,一定会护着您的。” 沈月浅失了神,对上玲珑焦急的目光,心中一暖,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笑意盎然,“不要急,太夫人会差人知会一声的。” 她怔愣的是又送去寺里,上辈子她也是因着去寺里得以离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