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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政鸢一抹脸,觉得李奉恕好赖是个摄政王,在他面前还是不能太放肆。

    “殿下,白伯雅以前那什么,就通那什么的罪名,您打算怎么办?”

    摄政王瞥一眼支支吾吾的宗政将军,声音平淡:“不问。”

    宗政鸢两肩下沉,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不问是最好结果,难道还能替伯雅翻案。只是伯雅再回朝堂,能去哪儿?

    “我去拾掇拾掇。”

    今天气温颇高,宗政鸢害怕自己跑一天身上有味儿,立刻去准备沐浴。李奉恕没见他这么讲究过,一扬眉毛,又放下。

    锦衣卫的人又送来信件。莱州新来的葡萄牙文信,直接送给陈春耘译完,再送来王都事过目。李奉恕挥退锦衣卫,拈着那几张纸走回卧房。王修还睡着,呼吸清浅平稳。李奉恕一看他的睡颜,觉得时间也慢了。

    王修迷迷糊糊仿佛在做梦。不真切,就看到紫禁城金碧辉煌的琉璃檐顶上蹲着一只巨兽,白色,像虎又不是虎。懒洋洋的晒太阳,阳光镀威严地镀一层金。巨兽压着紫禁城,又像在保护紫禁城。那漆黑的巨大眼睛微微一动,看到王修,缓缓站起,宫墙上的石块瓦片哗啦哗啦往下掉。王修想跑,动不了,巨兽呼啸着冲他一扑,王修吓醒了。

    一睁眼,还是那对深沉如渊的眼睛,漾着夕阳一层碎金。

    “醒了?渴不渴?”

    王修伸出手指轻轻点李奉恕的眼角。相学上,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深沉恢弘,掌握生杀大权。李奉恕有点惭愧,他又没收住劲,这一顿折腾。王修微微眯眼,李奉恕背后的窗棂透过夕照,绒绒的一层金光笼在李奉恕身上——就是那只紫禁城琉璃顶上的巨兽。

    王修刚醒,眼神睡意朦胧地涣散。这时候也是可爱的,迷迷糊糊,柔软一团,只是时间比较短。李奉恕观赏一会儿,王修眼神逐渐锐利,他心里连道可惜:“锦衣卫送莱州的译信了。”

    王修彻底清醒,接过信纸,掀过葡萄牙文,直接看陈春耘的字迹:

    博尼法西奥对朝廷宣召曾芝龙表示担心,弗拉维尔回有可能是诱杀匪首,他最近正在《资治通鉴》,给博尼法西奥讲诱杀尔朱荣的故事。

    王修笑一声:“这个番佬真心不简单,居然能研究到如此深的地步。”

    李奉恕道:“你看弗拉维尔这个人如何?”

    王修十分欣赏:“心向故土之人,堪用。这个弗拉维尔钻研大晏,全是为了葡萄牙,只可惜到底是个番佬,琢磨不透彻的。”

    晏人自己都未必能琢磨明白大晏,为难这些番佬了。

    李奉恕似笑非笑:“还诱杀。”

    王修跟着笑:“他们倒是希望朝廷把这些海盗处理掉,他们在南海可就畅行无阻了。”他停顿一下,“曾芝龙这个人,你要用。”

    李奉恕用手指蹭他面颊,漫不经心:“哦?”

    王修急切:“我和陈春耘谈了谈,我觉得……曾芝龙可能是知道小花什么出身,于是也动心思了。南海现在是在是鞭长莫及,有个稳定的心向大晏的力量,总比没有好。难道任由那帮番佬的货船进进出出?”

    王修下意识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其实很不喜欢这些番鬼,只是高看两眼弗拉维尔,在大晏混得不错,汲汲钻营都是为了故土。这种人不是真心效忠大晏,但也可用。

    李奉恕的难处王修也知道。没钱,真的没钱。小花命好,有一个亲王肯掏空王府给他养军队,京营挂着京畿,大晏其余军队一点不容乐观,周烈为了西北军饷在御前磕头磕得满脸血,李奉恕怎么可能会忘掉。陆相晟正在右玉种地,耕战耕战,都是逼得。陆军尚且如此,更烧钱的水师,可能也就大连卫的能看。

    王修闭上眼蹭蹭李奉恕的右手。缠绕着雷霆与荆棘的右手,惊悸地丑陋,震撼地美,应该握着王权,执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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