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这便弃了刚刚的念头,朝着那些架子看了过去。 只见女孩儿们已经被请到了敞开的屋子里头。原本在北侧坐着的少年们,依次往前行去,将手中柳枝搁到了箩筐之中。 清雾画作下的箩筐中,柳枝甚多。但有一人的,比她还多。 便是祝敏然的。 “虽然技巧娴熟,却太过循规蹈矩,并无出彩之处。反观柳姑娘之作,用色大胆,即便是绢布,依然能够运用自如。”秋香色衣裳的夫人难掩疑惑,道:“为何最佳之作,却只落了个第二?难不成,京中之人,早已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她身边的女眷都是京中人。她诧异之下声量不算小,旁人自是听了个十足十来。 就有人在旁讥道:“如今第一的祝姑娘,便是之前群芳宴上夺冠的。她是祝阁老的孙女儿,怎会比不上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丫头!” “可不是。之前输了一次还不肯认,如今第二次依然不如人,看他们柳家还趾高气昂么!” “柳家何时趾高气昂过?”何氏听人贬低清雾,自是忍不住了,说道:“清雾的画作,便是王老先生,也赞赏不已。你们这般说,未免失了公正。” 她本是温婉的性子,即便心中气恼,和人争执起来也无法将音量拔得太高。在那嬉闹声中,竟是没激起太多波澜。 倒是身边的那位夫人听到了,沉吟道:“群芳宴?姓祝?” 不过一瞬,她的唇角便逸出了一丝笑意,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何氏正气愤地再欲辩驳,手上一凉,却是有人将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转眸去看,才发现是身边的那位夫人。 “祝家和郑家将成姻亲。两家在京中人脉颇广,关系盘根错节,想来多让人投给那姓祝的女子,也是易事。先前我便听闻群芳宴中有人作祟,那时还不敢肯定,如今倒是明白了。”说罢,她喟然一叹,“可惜了。原本先帝允了人将那群芳宴设在行宫,本是好意,却不想如今举办之人心思污秽,硬是将诸多手段加诸其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量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小家小户的,见识短浅,竟是口出狂言。郑家和祝家居然也敢私下非议。”有人嘲道:“看你不是京城人罢?” “我是阳淮人。因听说这里有画作比试,所以过来看看。” 易正莲淡淡瞥了对方一眼,眼神凉薄,语气冰寒地道:“只不过,倒是第一次知晓易家在旁人眼中竟是‘小门小户’了。” “阳淮人?易家?” 之前驳斥她时最为凶猛的那一位,此刻忽地想到了甚么,脸色刷地下白了,喃喃重复道:“阳淮……易家?” “是。”易正莲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人一眼。 对方的脸瞬间变成了苍白。 周围人里有反应过来的,赶紧收了口。再望向易正莲时,神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有几人不明事由,还欲再辩。却见身份最高的那几位都已经闭了口,再无一点争辩的意愿,虽心下狐疑,就也没敢再多说半个字儿来。 先前还争论得热火朝天的一处,居然转瞬间就成了最为清净之地。 就在这一隅诡异的静谧中,众人听到院门处传来一声轻笑。 她们抬眼去看,便见一人迈步入内。 玄色身影在眼前一闪,轻笑声后,就听他扬声去问:“侯爷,我这两日得了一副画,不知是好是坏。不如,您给评判一下?” 他这一声,成功地让院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 女孩儿们虽在屋子里,但因房门是大敞着的,所以大家都能看到骤然出现在院子中央的秦疏影。 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