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笙的脸。 他在心里说,你可要快点交卷,这没头发的夜晚,太冷了。 …… 民国天津,程家。 夜已深,灵棚仍燃着白烛。白日里孝子贤孙们都哭完了,这会儿只有几个下人守着,全是青壮年,穿得整洁但朴素,皮肤多是晒得黝黑,一看就是苦出身。 钱艾就在其中。 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灵棚,然后小风一吹,烛火一摇,照着那些纸扎的童男童女,马匹牛羊,简直比喝风油精还刺激。 要了老命的是,他还觉得自己和那俩童男童女对上眼了,莫名觉得俩纸人在看他,并且这感觉一来,还抹不去了,他怎么左右摆头,原地转圈,都觉得那两双眼睛跟着他动。 旁边一个方脸下人都困乏了,见他浑身难受似的不老实,疑惑咕哝:“干嘛呢?鬼上身啊。” 还没等钱艾说话,另外一个圆脸下人不乐意了,满眼求生欲:“大哥,这种玩笑话不好在这时候说吧……” 钱艾简直想给圆脸点个赞。 在灵堂说鬼上身,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方脸一愣,再看这灵堂、白烛、纸人,不言语了。 但已经晚了,他也开始觉得纸扎人在看他,于是走上了钱艾的老路——左右摆头,原地转圈。 …… 程家后花园,院墙外。 “师父?你就没想过改行吗?”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将连着绳索的八爪钩递给旁边的中年人。 “改什么行?”中年人将八爪钩往墙上一扔,一拽,绳索稳稳绷直。 “就……别当飞贼了。”少年人和中年人,都穿着一袭黑衣,包头蒙脸,捂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不当贼?老子喝起北风去?”中年人一跃而起,体态十分轻盈,顺着绳索利落上墙,挪到旁边,俯下身体伏在墙头,以免引人注意,然后冲下面催促,“上来。” 少年规劝不成,只得抓住绳索,一点点往上爬。 中年人等半天,发现徒弟才爬了一半,无语:“收腹,提气,足下一点,借力而起……不是让你荡秋千!” 中年人素来沉稳,很能压住脾气,但今夜实在脑袋疼。自家徒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路聒噪就算了,劝他改邪归正他也忍了,现在连个墙都翻不过来,要这么个破徒弟有何用! “我教你的你都就饭吃了?”中年人忍无可忍,伸手下去一把将人薅住。 少年借着绳索和师父的拖拽,终于爬上墙头。 月黑风高,师徒二人顺利入了程家。 这几天程家办白事,往来人杂,注意力又都在丧葬事宜上,正适合“随风潜入夜,偷盗细无声”。 况金鑫魂穿了,魂穿到了一个飞贼徒弟身上。他奉公守法了二十三年的人生,正在一点点滑向犯罪的深渊。 …… 民国天津,南市(三不管地带)。 “兄弟,到你了。”池映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人给他递过来一个签筒。 签筒里还剩六支签。 他快速环顾四周,一个简陋的、散发着汗臭气的窝棚,一群流里流气、但面色凝重的小青年,怎么看都像不法据点。 “抽啊。”拿着签筒的人催他。 池映雪莫名其妙,抬手刚要抽,忽然发现不对,虽然这只手也很好看,但不是自己的手。 他再摸摸头发,掐掐脸,捞开衣服看看前胸,果然,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身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