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便与大徵皇室再无半点干系了。” “没了血缘的庇护,明氏再想在皇族眼皮子底下维持眼下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便难了。” “这不成,哀家身为明氏女,生来便有为家族铺路的责任。斟儿,你也一样。你受着明氏的恩惠,便也该为明氏出一份力。” 明斟雪躲开她的手,拘谨回禀道:“不一样的,姑祖母,父亲说了,我与兄长这一脉早就与同明氏脱离了干系。若我不愿,父亲也绝不会逼我入宫。” 明太后眉目间露出不悦之色:“这是什么话,身上既流着明氏的血,那便是明氏的人,什么脱不脱离干系的。” 她打量着少女拘谨的模样,又露出和蔼的面色,拉过她的手按在掌心压了压:“好孩子,你若能入宫,哀家便许你皇后之位,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也能为丞相与大将军长长脸面。” 这话与其说是劝阻,不如说是一道命令无形逼迫着她。 明斟雪将手自太后掌中抽回,状若惶恐道:“斟儿不愿。” 她有她的底气,父兄的宠爱永远是她坚强的后盾。 “你这孩子,真是被明相宠坏了,怎的这般油盐不进!”明太后被她忤逆了心意,只觉头脑隐隐发痛。 “太后娘娘。”身旁女官见势不好,忙上前为太后施针按摩。 “明姑娘少说两句罢,太后娘娘身子不好,一片苦心被你糟蹋了,难免损了凤体。”女官得了明太后的授意,给明斟雪施压。 “斟儿惶恐,请姑祖母珍重身体,莫要再为斟儿操劳心思。”明斟雪仍不愿应承。 护甲恼恨地敲击着案几,太后阖上眼眸,语调苍凉:“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哀家是管不动喽。这么着,你既进宫一趟,总该去御殿见见皇帝罢,替你父兄向皇帝问个安,尽尽臣子本分,总使得吧?” 躬问圣安这种事,明斟雪推却不得,只得告退前往御殿。 “那丫头的脾气也着实古怪,富贵荣华谁不想要,偏她不肯做这个皇后。”明太后按着眉心,侧目吩咐了句: “传哀家的话,让皇帝见见明家这丫头,不论将来太子花落谁家,太子妃只能是她。” 世事难料,不过一夜之间,整座皇城竟已无声无息易了主。 新帝行事之诡谲,心思之缜密,令人毛骨悚然。 御殿中迎接明斟雪的不是老皇册封太子妃的诏书,而是贴上脸颊的冰冷匕首。 “姑娘这副皮囊,生得真好。”独孤凛深沉的眸中映出匕首凛冽冰冷的寒光。 他抬眸漫不经心瞟了一眼雕梁画栋间吊着的刚剥下不久的皮囊。 人l皮很新鲜,仍在不断渗出的血液,先是一股股汇成殷红细流涓涓流淌,坠入地面在金砖上蓄成一块块血泊。 待到残存的血所剩无几了,便成了粘稠的血滴子,一滴一滴平静而令人心惊地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独孤凛意有所指。 这些血淋淋的皮囊是对面前这个冒然闯入的女子的一种威胁。 “姑娘想知道,这些皮囊是如何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剥下来的么?” 锋利的匕首轻轻擦过少女面颊上细小的茸毛,激的少女娇弱的身躯不住颤栗。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撞破了本王的秘密,这是死罪。”独孤凛声线冰冷。 他用匕首挑开少女额前凌乱的发,问道:“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言。 独孤凛似有不悦,匕首冰冷的锋刃再度贴上少女的面颊:“本王是这片皇城的新主,你不愿说的事,本王总有办法能查出,届时你,还有你的九族,皆要因你今日之行为付出代价。” 这便是明斟雪转变念头,执意要入宫的原因。 新帝登基那日,明相率长子明槊长跪于御阶前。 “老臣为大徵殚精竭虑,虽死犹未悔。先帝垂怜,破格拔老臣为当朝右相,犬子明槊为征北将军。” “而今老臣愿乞骸骨,以右相之位换得小女不入后宫,自行另择夫婿的机会。” 明槊亦抱拳朝新帝一拜:“臣愿辞去一身功名及封号,自行伍间最低等军士做起,只求陛下放舍妹还家。” 独孤凛撩起眼皮,冷笑了声,满眼尽是荒唐。 “右相与大将军退下罢,日后也莫要再提请辞一事了。” 他直起身,逼视着跪在他面前的文武之首,一字一顿道:“听清楚了,明斟雪她心甘情愿同孤做这个交易,用她自己维持二位的权势与地位。” “可笑吗?她明明怕得要死,偏还要在孤的刀下硬撑着,求孤施舍给她后位,求孤将她锁在身边替孤保守秘密,绝不危及明氏中人。” “你们也一样,为了明斟雪她一个人,连多年血汗铸就的功名利禄都不要了。” 帝王深邃的眸中忽然透出一种迷惘。 “孤真的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让你们心甘情愿为了彼此而放弃自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