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飞快地用手指擦了下脸颊,“按理,该给姑娘梳个大辫子,可那样不配这衣服,我给姑娘梳个好看的。” 她给凌欣梳了头发,两耳边各垂下了一缕黑发,凌欣在镜中觉得这发式看着眼熟,才想起那次金殿赐婚前,在勇王府,自己梳的就是这个发式…… 凌欣觉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蓦然回首,她发现那时的自己是那么不懂事,可是那时,自己却以为什么都懂了…… 她不好意思让小蔓重新再梳一个,只能任小蔓在头上插了钗环固定头发。小蔓最后将一支银色莲花缀东珠的簪子给凌欣插入发间,说道:“这和衫子最相配。” 打扮完毕,小蔓问:“到晚饭的时间了,姑娘想吃些什么?” 凌欣觉得没胃口,知道自己还是紧张,就说:“我只喝些茶,拿些点心到那边吃,我想早点去。” 小蔓应了,出去拿回来了一个黑漆扁盒,打开给凌欣看:“这里有芙蓉饼,枣子酥,小萝做的,很好吃。” 凌欣谢了,又想到在那里要坐着干等,最好有本书看。她指使了小蔓半天,不好意思再提要求,就在屋子里来回看,见屋子里的八宝架上竟然有几本书。凌欣过去一翻,是诗经楚辞之类的古代咖啡桌读物,她觉得自己现在跟屈原差不多了,就选了本《楚辞》。 凌欣将书、食盒,以及自己准备的东西都放入了一块布里,准备扎成个小包裹,小蔓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像是随手般,放在了包裹中,小声说:“姑娘要是没有用,记得还给我。” 凌欣嗯了一声,将包裹扎好,她都准备好了。 小蔓看了看凌欣的衣服,说道:“姑娘穿得这么好看,要坐宫辇才行。我去给姑娘叫宫辇。”凌欣其实想一路小跑往那边去,可穿了这套衣服的确不对劲,弄不好还引起人们的惊疑,就点了头。 凌欣坐着喝了杯茶,外面传宫辇到了,凌欣站起来,提了桌子上的小包裹对小蔓说:“那我走了。” 小蔓给凌欣披了条斗篷,然后对凌欣低头屈膝行礼,凌欣忙回礼,抱歉地说:“对不起。” 小蔓抬头有些诧异地问:“姑娘为何这么说?” 凌欣咬嘴唇:“若是,投降了,他们也许就不会屠城,你就能活下去……” 小蔓断然摇头:“姑娘这话就错了!娘娘说,我们都是美丽动人的女子,若是降了,戎兵见了我们能放过吗?我怀揣着毒药,降城或者屠城,对我都是一样的!” 凌欣点头,低声对小蔓说:“答应我,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 小蔓躬身:“好,我答应姑娘。” 凌欣坐上宫辇,穿过宫院。 太阳行将落下,天色垂暮,有些棚户中亮起灯火,人声中还隐约有管乐,百姓们有的在生火做饭,有的在成堆地说话闲聊,看来生活还如平常,可是军士们已经列队站在了棚户间的小径上。凌欣知道赵震大概要等到柴瑞被带离,才会告诉人们坏消息,以免全皇宫骚乱,柴瑞察觉。 凌欣看着宫辇外的将士和他们身后的人们,又一次感到压抑而感伤。他们已经离胜利如此之近!可就差了这么一两天!就像玩那些消除游戏,只剩下了一个格子,但她所余的步数已经是个零。 以往的骄傲变成了现在的消沉——她终于接受失败,承认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她的命运与大家没有区别。她既不能所向无敌,更不能无往不胜,她只能保住最后一点尊严:这一次,她没有选择退路,而是将自己的选择,走到了底…… 突然,城上的响起一片呐喊声,凌欣紧张地看向天空,没有看到红色的烟花,站立的军士们也没有动静。凌欣眺望夏贵妃宫殿的方向,准备如果看到了烟花,就跳下去往那里跑。 皇城外,城墙下的尸体横陈,河道中,宽阔的甬道已经铺成。大群戎兵推着庞大的攻城车缓慢地过了河道,接近了城墙。 石副将指挥着一排弩兵,大声喊着:“准备好!瞄准那些推车的!”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