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回头,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屋里和院子里都站满了人,柴瑞一身重孝站在前列,眼里含着泪。 人们相继到灵堂时,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跪在棺前,无声地流着泪,久久不动。没有想起惊动她,直到队列成型,皇帝一家都到了。 凌欣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湿意,难道是一直在哭吗?凌欣不及多想,忙急着起身,她一只小腿上的箭伤虽然不重,可是跪坐了半天,血液突然回流,凌欣疼得要叫,可是知道后面全是人,只能皱紧眉咬着牙,紧抓着姜氏的手,微扶着小螃蟹的肩膀,瘸着腿走到一边,靠着墙站了,然后轻推了下姜氏和小螃蟹。姜氏对凌欣点头,拉着一个劲儿回头的小螃蟹,走回了送丧的队伍中,站在了柴瑞身后。 有人高声唱诵,柴瑞哭着下跪,后面的人也一起下跪,凌欣忙扶着墙壁跪下,队伍里有一个人也动作慢了许多,那就是贺云鸿。他在柴瑞身后不远处,被雨石和一个太监扶着跪下,凌欣忙转移了目光。 在一片哭声中,柴瑞打碎了烧着纸钱的瓦盆,然后走到了棺材前,低身将前面的棺木大头负在背上,门中又进来了许多人,分别站在棺木两侧,帮着抬起棺木,缓步走出了屋门。 姜氏拉着小螃蟹,张嫲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跟在后面,贺云鸿也被人扶着,艰难地出去了。 凌欣一直等到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才站起身,瘸着腿半走半跳地到了门口处,她扶着门框站了,见人们将棺材放在了架子上,十几个人又一次抬起了棺材,鼓乐声大作,柴瑞领头扛着棺柩,往院门外走去。一时,院子里白色的长幡挥舞,纸钱飞舞,哭声响彻宫宇。凌欣想起那个饱受苦难的老人,又觉伤感,眼里含泪,刚要出门跟上,见一个太监穿过空中翻飞的纸钱,直对着她走来,凌欣认出是太监寿昌。寿昌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凌欣停下。 寿昌绕过送丧的人们,走到她近前,哭着低声说:“北朝的大军到了城外……” 凌欣立刻清醒了,眨干眼泪,小声说:“先不要报告陛下,让他出完殡。” 寿昌说:“余公公也是这个意思,赵将军马将军他们也都知道了,姑娘随我来,杜军师让人带了信,说他在北城门等着姑娘。” 看着棺柩出了院子,寿昌扶着凌欣瘸着腿出了院门,凌欣坐上了宫辇,离开鼓乐喧嚣的队伍,去了另一个方向。送丧的队伍中没有人注意到,只有贺云鸿在宫辇上回望,看着凌欣的宫辇远去,眉头微蹙。 宫辇到了宫门,凌欣换了马车,让人去往北城。到了北城门下,她刚从马车中出来,杜轩就在城门上挥手,喊着:“快点,黑妹妹,我等你半天了!你可来了!” 凌欣跳着脚,寿昌忙过去扶着,凌欣尽量快地跳上台阶,到了城墙上,一路单腿蹦,杜轩摇头说:“孤独大侠说你腿伤不重,主要是脑袋碰了。可我现在看你挺好的,脑袋没坏呀,哎呀!腿脚这么不利落了?别成瘸子哦!” 凌欣说道:“瘸子才不可怕,头疼才最厉害,你真是以貌取人!”她站住,远望北方,只见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旌旗正分撒开,旌旗间是黑满满的马队,似是无穷无尽地平行蔓延着,环绕起京城。城墙的弓箭射程外,有人正在组装起巨大的投石器。成队的马匹拉着大型攻城车,缓慢地行进在人流中…… 凌欣心觉震撼,可还是嘴硬道:“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到一百万……” 杜轩点头:“就是!他们吹牛了。这大军也就二十多万吧,我看着,还该有十万民众。” 凌欣咽了下口水,湿润一下干燥的口腔,头一次,她意识到,京城这一战,她有可能赢不了了。 他们这次出城抢夺老皇帝,耗费了大量箭矢,那些加强的火药也都做成了二踢脚用完了,京城只剩下血肉之躯……他们能否能坚持到梁成来是一回事,可梁成能到吗?如果梁成在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他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同样年纪的柴瑞贺云鸿远比梁成老练,尚不能凡事都能掌控,而梁成一直在山寨,头脑单纯,这一路前来,他能保证炸药不丢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