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得更好听,更严谨,也更具有煽惑性。稍微有血性的人,一读之下,会觉得国家民族的兴亡在即,是人就要举刀拼命,否则就对不起自己的道德意识。自己这种理科生,真是用尽了脑浆子也写不出一句文采昭彰的话来。相较之下,人家若是说她有贺侍郎的论调,弄不好还表示是她高攀了呢,凌欣内心悄悄泄气。 现在她对贺云鸿越来越想避开不见!可是贺云鸿是柴瑞带着过来的,自己哪里有权力插一脚说:“送他回去!”只能装没看见。 柴瑞坐下,看凌欣手中的纸。凌欣见柴瑞眼睛红肿,但是明显能自持,觉得他能如此,已经十分不易。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以为柴瑞想看,只好将几张纸递给柴瑞:“他们刚誊写出来的,听说写的精彩,我……好多字都不认识……” 柴瑞接了过来,赵震解释说:“这就是贺侍郎写的抗敌檄文,我让人抄了十几份,正给大家传看。”柴瑞点头,依然翻看,好像没读过。 杜轩凑过来说:“我也读了,我们要印出万份,贴遍京城大街小巷!” 马光说道:“这个主意好!人说书生之笔,能起百万刀枪。的确该让大家都读到。” 厅中的其他人到贺云鸿的担架边说:“贺侍郎,写的好!”“文如其人!”“好文笔!不愧是探花郎啊!”…… 凌欣回到桌子边低头看地图,特别特别认真! 余公公指挥着人端着食盒食盘进了殿,柴瑞抬手示意了一下,众人们纷纷找地方坐下。 柴瑞将文稿放在凌欣手边的桌子上,起身走到贺云鸿身边,有人赶快在贺云鸿的担架边放了椅子,柴瑞坐了,对余公公说:“把给贺侍郎的餐食上来吧,我与他一起用餐。”余公公答应,太监给柴瑞面前摆放了小桌子,放了食盘。 雨石扶起贺云鸿坐起,余公公托了个盘子进来,里面就是一碗汤和一小碗粥。众目睽睽之下,柴瑞亲手将汤碗递给贺云鸿,贺云鸿双手接了,雨石放了芦管,贺云鸿慢慢喝光,雨石接过空碗,柴瑞又将粥碗递给了贺云鸿,然后才转身拿了筷子,开始吃自己面前食盘里的食物。 凌欣虽然那时在崖下就见识了柴瑞与兵将打成一片,一块饼也与大家分食,但余光见了柴瑞如此对待贺云鸿,心说一个男子对妻子也不过如此了!头更不敢往那边转。 殿中的人们也暗暗吃惊:昨日废帝骂贺侍郎谋逆,说他过去拥立了安王,日后也会再拥立他人。这话非常诛心,任何为帝之人,听了大概都会记在心里。即使安王,被贺云鸿拥立后,也对他十分猜忌!大有杀了他以绝后患之意。贺云鸿没有上过一次建平帝的朝会,可见知道自己不被人信任。裕隆帝就更别说了,想活剐了贺侍郎解气。但是看看这位日后的皇帝陛下,对贺侍郎这么爱护!这是给人看看样子,还是真心真意?!不管哪种情况,柴瑞显出了襟怀,与前面两个皇帝一比,高低立现。 大家虽然方才争论得厉害,可是都知道茶不言饭不语,急匆匆地吃了饭。 柴瑞心情压抑,根本吃不下饭,勉强咽了几口,算是做了样子。 厅中很快就有人抬头,接着太监就来撤去桌子和碗碟。柴瑞看着余公公趁着给凌欣端走食盘时,递给了她一封信,就挪了下身体,以便贺云鸿在自己身边能看见凌欣。 凌欣一见信封,脸上闪过狂喜的表情,可马上压下来,起身到了殿后方,背着众人,打开信读了。她看了信纸上无力的字迹,又仔细看了纸角的小印,将信折了放入怀中,又站了一会儿,才转回身。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盯着她的背影的贺云鸿闭上了眼睛,果然,凌欣立刻就向贺云鸿望来,然后就往这边走来。 可她走到半路,又停下了:她方才读了战报,北朝竟然把老皇帝埋到了地下大缸里,这多么残忍!她实在不能在柴瑞心情如此悲伤的时候问这个事情,何况又当着贺云鸿! 但她一读信,见蒋旭图说自己受伤了,就心急如焚!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左右看了看,最后决定去找石副将。她走过去,低声问石副将说:“石副将,那位陛下的幕僚,蒋旭图蒋先生,他受伤了?他的名字怎么不在伤亡将士名单上?” 石副将眨眼:“姐儿竟然已经去查了将士名单?……”他马上咳了一下,说:“他不能算是陛下的将士吧?他是陛下很看重的人,如果受了伤,嗯,陛下一定会让他好好养着。”都亲自给他端汤送粥了,还要怎样啊! 凌欣皱眉问:“伤得重吗?我想去看看他。” 石副将十分为难:“这个……他……也许……嗯……不想让人去看……他……”你天天都能看见他呀! 凌欣胸口一紧,眉头皱得更深。兄长为何不想见自己?……受伤……谁也受伤了?……凌欣忽然有种难言的古怪感觉,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贺云鸿,贺云鸿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柴瑞正看着别的方向。 石副将不敢看凌欣,眼睛盯着地面问:“姐儿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