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座被围的城池,因为这城中有他的亲人,有需要他领导的军队,有他要救助的百姓…… 他写了京城为何不能投降,国家为何不能随意交给外虏。他写了百年后的评说,他写了此时面对强敌必备的警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能将自己的生命交在敌人手中? 他写了人之为人,有其高尚的德行、勇毅和气节,危机之时,大节大义必显于世,仁人志士必会挺身报国。 他写了人生有限,精神无限,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他号召人们拿起武器,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国为家,响应勤王之命,与新帝和京城同仇敌忾,全力以赴,将外虏赶出去,重整山河,再得太平…… 柴瑞看了片刻,在贺云鸿身边坐下,盯着他的笔,渐渐入了神,贺云鸿写了一张,柴瑞挪开纸张,再铺上纸,贺云鸿再写下一张。见墨少了,柴瑞再为他研磨。 贺云鸿微蹙着眉头,额上渐渐渗出汗水,悬空持笔的手也有抖,他用左肘支撑着有些摇晃的身体,继续写。 三张纸后,柴瑞看向贺云鸿:“云弟!” 贺云鸿没看他,依然在写,像是怕自己会忘记词句,要在体力消耗完之前,将这篇文写完。柴瑞见他摇摇欲坠,忙伸臂扶着贺云鸿的双肩,帮着他稳定身体…… 最后,贺云鸿终于写下了:“移檄州郡,咸使知闻!”放下了笔,瘫软地靠了柴瑞的手臂,长长地喘了口气。 柴瑞低声说:“来,我扶你去担架。” 贺云鸿摇头,从怀中拿出了折在一起的一摞纸,递给柴瑞,柴瑞眼睛一扫,也不细看,就放在了旁边。 贺云鸿又示意桌子上,柴瑞再次铺纸,这次,贺云鸿用缠着布的左手笨拙地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欣妹,如唔,兄伤,近好,勿念,日后痊愈,再来见君。兄草书。”署了昨天的日子,柴瑞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贺云鸿随意写了“梁姐儿启,蒋”,这才放了笔。 柴瑞扶着贺云鸿在椅背上靠好,自己帮着他折了信纸,放入信封中,问道:“你不想告诉她?” 贺云鸿点头。 柴瑞叹气,他想起贺云鸿在给他的遗书中叮嘱自己不能告诉凌大小姐他是蒋旭图,怕凌欣伤心,用情之深,已无可救。他看着贺云鸿挂着虚汗的脸,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听他们说了,姐是怎么救了你……” 贺云鸿半垂下眼帘——可是她喜欢的不是我。 柴瑞完全明白他的表情,昨天,他就是在悲伤中,也注意到凌大小姐对刑伤不起的贺云鸿不闻不问,他只能再叹,转移话题说:“你去休息,我让他们把这檄文抄了,照着这意思写我登基的诏书。我原来想先活着回来再说,可是我读了你的文觉得,我现在登基,就是死了,我朝总算有了个死在战场上的君主,这是可赞之事,有何不可?!我要穿着龙袍,骑马冲入敌阵,让他们看看,我周朝的皇帝,是个敢与敌人拼杀的勇士!” 贺云鸿抬眼看柴瑞,用右手紧握了柴瑞的手,忧虑地对他摇头,柴瑞盯着贺云鸿的眼睛轻声说:“云弟,你该明白我的感觉……” 贺云鸿的眼泪突然到了眼眶边,柴瑞忙扭头将桌子上的信拿起,塞在贺云鸿手中,说道:“你先去你过去常住的卧室休息,等我忙完这事,我带你一起去议事厅,听姐姐他们讨论策略。” 贺云鸿握着自己写的那封信,柴瑞叫雨石和寿昌进来,扶着贺云鸿走回担架躺好,贺云鸿也的确累了,对柴瑞行礼,被抬着离开了书房。 柴瑞拿了贺云鸿的文稿和那叠名单走出小书房,往朝会殿方向走去。太监们过来跟着,有人问:“陛下要去哪里?可需传宫辇?” 柴瑞摇头,余公公疾步走来,说道:“陛下,赵将军想见陛下,说有许多朝臣……” 柴瑞深吸了口气,点头说道:“我正要去朝会殿,开朝吧!” 余公公露出惊喜的表情,可是马上低头说:“是,陛下!” 柴瑞将那叠名单给了余公公,说道:“与登基诏书同发。” 余公公双手接过,又应了是。他一眼就读到了人名和官位,暗道看来贺侍郎已经为陛下定了官员,这后面,该有贺相的指点。建平帝和裕隆帝两次登基,官吏M.ZgxXH.ORG